面对王小凡的回答，众人依旧无法回应，无论附和与否似乎都不合适，便齐齐假装没有听见。
随着画海的引导，众人各自落席等候。
那位青帝陛下还是没有露面，所以这次被改成‘红颜会’的瑶池前宴，暂时无法正式开始。
餐席之上的琼浆佳肴自可随意，但即便是对修为极有助益的灵膳，也没有修者会吃太多。
这种五域聚会往往极是罕见，毕竟有资格邀请天下群修，无视疆域之别宴请群雄的人们，大都只有一方域主。
正是因为这等宴会罕见，能够让各域众多掌门相聚，甚至让寻常宗门宗主得见平时难得一见的巨擘人物，机会实属难得。
这等层次的宴会，众多修者们自然也会暂且放下重要的修行，进行些攀谈笼络，宗门势力交互与合流。
往往宴会结束，便会有无数盟约与交易诞生，亦会有许多势力稍弱的宗门，得以攀附那些巨擘宗门，甚至成就无数婚约与友谊。
哪怕此刻那位妖主青帝尚未现身，没有宣布瑶池前宴的正式开始，但宴席之前，便已经足够热闹。
随着王小凡落座，众人不再拘束，便各自忙碌各自的交集。
王小凡这里相对冷清许多，到并非众人不想来攀谈，只是顾及自身的层次，不敢轻易来造次。
正如同王小凡曾经告知过苏桃桃的事情，只是她一直没信，但那是事实。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王小凡不是什么好人，是真正令人恐惧的凶人，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异数。
哪怕后来他因为那些岁月，明悟了许多，改了性子，继而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证道了魔尊位，开始护佑北疆众生。
但他依旧很可怕，做下了无数杀局，令许多世人敬畏到恐惧。
也许随着岁月的消失，很多人遗忘了他的可怕，甚至如影音儿这般的年轻一辈，早已大改了印象，但那些传说依旧没有消失，总会有人记着。
所以王小凡与苏桃桃所处的桌席，反倒相对冷清，这对于苏桃桃而言却舒了口气，稍感安心。
偶尔席间会有真正的大修者，亦或者巨擘势力的传承者来给他敬酒，王小凡也只是略作点头回应。
左右在如何大，也大不过他。
何况他的性子向来如此，并非刻意轻慢，那些前来敬酒的故旧们也大都知晓，不会如何在意。
“蓁蓁她们怎么不坐过来？”
苏桃桃悠悠的吃着一道冷菜，是冰玄莲粉羹，本就晶莹透亮的色泽随着琉璃小勺入口，甜而不腻的清凉感沁在舌头上，让她的眼眸都亮了亮。
这道美食她很喜欢，下意识的想让妹妹也尝尝。
“一道吃食而已，她们那里也有，不用担心这些。”王小凡觉得有趣，拍了拍苏桃桃的头。
事实上，而今苏桃桃自然不缺吃食，她自己的手艺也是极好，但对于美食依旧有着相当程度的执着。
不过瑶池宴客，每一席的餐食都是一视同仁，这里有的旁的桌席自然也有，何况接连一百一十八道餐食，也没谁能一次尝遍，少尝几十道也极正常。
“蓁蓁也不可能总跟着我们，没有谁能陪着她走完之后的路。”
人的一生，最长也最远的路，往往只能独自行走。
仙韵道体更是浮生大陆无数命数中，最孤单的一道。
王小凡知道苏桃桃有多关心妹妹，两人自小相依为命，苏桃桃如姐如母，自然总将苏蓁蓁当成小孩子。
但苏桃桃却从未发现，不知不觉间，苏蓁蓁成长了许多，甚至早已超越了她。
苏桃桃沉默了片刻，遥遥看了妹妹那里一眼。
明明只是不长的时间，妹妹较之过往那些年却改变了许多。
不仅仅长高了些，变的更好看了些，衣裳更鲜亮了些，最重要的是，她的笑容也更温暖了些。
苏桃桃知道，以前在金陵杜族时，她无法真正的将妹妹照顾的很好，妹妹却总是在笑，那是在担心自己会太过担心她。
苏桃桃无法分辨那份笑容，但却明白那份认真且体贴的笑容，往往更让她难过，因为她能够隐约感到妹妹心中并不是真的开心，而是体贴与忍耐。
而今却有了不同。
哪怕苏蓁蓁不像是过往，总是腻在自己身边儿，但她拥有了更多相互关心的朋友。
比如正在与她谈闹的药命儿，两人不多时便戏成了一团。
比如南家的小姑娘，正在不亦乐乎的为妹妹苏蓁蓁与药家姑娘介绍宴席之上偶遇的别家小姑娘。
比如妹妹右脚踝偶尔会响起的那串铃铛声……
“这样啊。”
苏桃桃略有些晃神，却还是淡然的笑了笑，很是恬静与安心。
“那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妹妹早已不是小孩子了，她的成长已经超越了自己的认知，不应该再由自己管束。
苏桃桃意识到了无比重要的一点，随之接受，也不过仅仅过了一个瞬间。
人们向来难以注意，但却不得不承认，很多重要的认知与改变，往往也只需要一个瞬间。
“这样也挺好的。”苏桃桃揽着王小凡的手臂，眼眸中透着些笑意。
……
……
那处桌席，南海棠也饮了一杯甜酒。
无论是作为太白宗的三姑娘，亦或者自小被寄养在瑶池的小姑娘，在此瑶池会上，自然都有她的一席之地。
甚至于说，若以来客计，除却王小凡之外，便是她的身份最为尊贵。
哪怕她目前的境界与实力较之诸多巨擘宿老都很低，但无论是看在南家两位仙子，亦或者仙君白帝的面子，都不会有人敢得罪她。
“我跟你们讲，浮生大陆万万里疆土，哪里都有我的朋友……”
憨聊间，奶声奶气的南海棠竟是有些微醉，略有些婴儿肥的面颊透着些红润的可爱。
这时，就连影音儿与浮生大陆另外几大至高古宗的贵女们，也都拼桌过来，众人闲聊着打趣。
或是新认识一些人，或是结交这些人身后那些了不起的势力，即便是小姑娘们也不例外，这是人们太过常见的宴席社交。
但只要没有恶意，哪怕确实拥有着刻意结交的目的，微醺之下的闲谈，依旧让人颇为快意。
苏蓁蓁看着侃侃而谈的南海棠满是趣意，但还是轻轻把她拉了回来，不至于让她胡闹过头。
药命儿冲了些醒酒汤，给南海棠倒了一小杯。
“浪费我的药，你自己用灵力化了酒劲不就成了？”药命儿戳了戳南海棠的眉心，有些心疼药钱。
不远处，同样是宴席的极前列，也有一位小姑娘痴痴的看着这边儿。
这里有很多同龄的小姑娘胡闹，她自然也想来，但问题是她不能喝酒，也不好过来胡闹，所以只能羡慕。
“下辈子我再也不出家了。”
倩美可人的小姑娘眉眼稚嫩，一身尼姑衣裳，袖口宽大闲适却显得有些土气。
她叫妙妙，非常委屈。
委屈的不行。
她生来就是尼姑。
因为她娘亲就是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