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之下，似是有些寒冷，小姑娘的声音有些颤抖。
或许也是因为那名灰衣男子比春寒料峭的夜更冷人，让她有些害怕。
但明月还是轻喊了出声，稚嫩的面容间透着些坚毅的情绪，可惜左侧的脸颊之前被墨云儿扇伤，遍是血痕，否则或许会更显得楚楚可怜。
清风驻足，饶有趣味的回头看向那个小姑娘。
他当然知道对方想要求他什么，他自然有足够的能力与灵药为流萤止血，但却有一个问题。
“我凭什么要帮你？”
这是在简单不过的道理，万事皆有因果。
既然想要得到什么，总得付出一些代价。
那么代价呢？
明月半跪在地上，自然不敢惹怒这个狠人，神情也极是谦逊，虽然她平日里便没有骄纵，待人很是柔和。
“若您能救下流萤与木长老，带我们回春风化雨楼，我愿倾尽我所有的珠玉法宝与灵石赠予您。”
明月即便有求对方，思绪却依旧清楚。
春风化雨楼是义父明昊的，哪怕义父在如何宠她，真的待她如亲生女儿，但她依旧不愿给明昊添更多的麻烦。
好在的是，作为春风化雨楼的嫡姑娘，明月拥有着丰厚的份例与嫁妆，那是一笔足以让巨擘宗门都垂涎财富。
无论是那些灵宝珠玉，珍奇法器，亦或者修行用的灵石，都极为丰饶，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她不会以春风化雨楼做任何许诺，但自身所拥有的所有财富，都可以馈赠给对方。
明月也大致猜晓，或许这些财富未必能够打动作为真正强者的这位剑郎君，但这已经是她所能够给予的最大的回馈。
况且无论有意无意，剑郎君清风今日总算是救了她一命，若是能够在治疗好流萤，救回木长老，将他们送回去，那便是更大的恩情。
即便刚才所应承的财富，连她都有些心疼，但她却必然会给予对方，也不会事后下什么阴损的绊子。
她从来不会像是那些伪君子一般恩将仇报。
听到这名稚嫩的少女诚恳的言语，剑郎君沉默了片刻，却没有任何意动的模样。
“我的确没有一柄像样的剑，但这不代表我很穷。”
事实上，真正能够修炼到这等境界的修者，从来便不会贫穷。
拥有着足够的实力，便会拥有足够的势力与圈子，想要什么东西，自然也会有足够的代价来换取，而凡尘的银钱与修者最基础的灵石，是最容易得到的东西。
明月怔了怔，知晓了这大约就是拒绝。
但值得沉思的是，对方却并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转身离开，反倒像是在期待什么。
看来自己身上还有些他颇感兴趣的条件。
明月沉默了片刻，隐约猜到了某种可能性，但却又觉得不太可能，但她愿意试试。
“我可以答应您三个条件。”
三条性命换三个条件，这是尚且还算公平的事情。
“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事情，只要不伤害他人，只要不让我算计义父，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明月的声音清脆且坚决，没有任何犹豫与拖拉。
流萤的血已经快要流尽，哪怕以流萤的实力境界，都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实在不能耽搁。
听到这等许诺，意识有些模糊的流萤想要出言阻止，但却难以出声。
清风则是颇为有趣的看着明月小姑娘，觉得倒是有些意思。
“如果我让你去死呢？”
这件事情明月能够做到，也没有伤害他人，更没有算计她那位义父明昊。
明月怔了怔，眼眸间却没有慌乱，无奈的点了点头。
“如果这是第一件事情，第二、三件就会自动作废。”
她死了，承诺自然就没了，也不算是违背誓言。
最重要的是，在明月看来，今日能够偷生已经是极好的命数，哪怕未来可能依旧会死，也算是多活了些日子。
这样也不至于连累流萤与木长老。
清风挑了挑眉，倒是觉得明月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而以他的境界，自然能够察觉得出明月的心息冷静且坚毅。
这是没有说谎，心绪无尘。
“倒是有点意思。”
清风随手从袖口中取出一道紫丹，紫丹之上竟是有了六重丹纹，几近上品灵丹的行列，在许多宗派都是罕见珍品。
“给她吃了，以两指抵住她关元、隐白两处穴位。”
清风说道，随之在明月做完这些之后，调运灵力，形成周天大阵，开始重新为流萤疏通经脉，致使桑木林中灵风肆起。
或是那颗丹药层次太高，或许清风境界极强，流萤的血气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被梳理通畅，虽面色依旧白如纸，但总归没了性命之忧。
大约调息数月，便能够恢复如初。
见此，明月也松了口气，对着清风再施一礼，准备请对方去救木长老，这依旧算是三个承诺之内的约定。
想来刚才清风击溃的那些人，暂时没有勇气原路返回，多半还是那三五个人在看押落败的木长老，能够轻易救回。
对此清风自无不允，既然已经答应，他便会将这场趣事儿进行到底。
只是问题在于，他现在就想要明月兑现一个承诺。
“三个承诺一起兑换，未免太过复杂，我已经救了你们两条性命，不若先回馈我一道诺言？”
清风似是想着什么，神情颇有些戏谑。
明月点头答应，只是此刻营救木长老颇赶时间，她的伤势也不算浅，身边也没有能够指使的财富与势力，又能够为这位剑郎君做什么呢？
面对明月的疑惑，稍微回复些伤势的流萤，眼眸间更是警惕。
虽然这位剑郎君不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宗，不会对春风化雨楼有极大敌意，也不会直接要自家姑娘的性命，但想来更不是什么善人。
否则刚才那场血战中，二十余位名门天骄，又怎会只是因为连带，便死的那般憋屈。
“公子请讲。”
明月万福行礼，很是郑重。
若是以她此刻负伤且无力的状态能够做到，她自然会旅行承诺，只是但愿不要让她现在便自尽就好。
清风微偏着头，扬起的嘴角却颇有些戏谑的意味。
“你这身衣裳我不喜欢，脱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