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之上的菜色各异，琳琅的赏心悦目，但此刻却又无人动筷。
罕见的，就连苏桃桃也没有为那个渣男反驳，因为立场实在太过微妙。
魉鬼低着头，倒是没有显的如何紧张，但微微扬起的眉显的心情不错。
南海棠的眼眸更亮了些，丝毫没有任何顾忌，也是场间唯一一个不用顾虑王小凡的人。
连白帝都骂过不止一次，刻薄个王小凡在她看来也不是大事儿。
“掌柜的，何出此言？”南海棠竟是真接了话。
难得打开了话匣子，掌柜的也是满面红润，手中的纹刀都慢了些，说的慷慨激昂。
“这位小姑娘你想想，行抛妻弃子之事，这种人不是人渣是什么？”
“红尘陛下绝代风华，性子温婉贤淑，这般妻子都可舍弃，那男子不是愚蠢是什么？”
“小老儿见客北往南来，听过不少故事，倒觉得便是诸多邪修，也未必有此人的渣品与愚蠢，还很厚颜无耻。”
掌柜的言语间，竟是越说越激动，就像是刚才那位旁客，俨然将南大仙子与红尘魔尊当做了信仰。
对于敢有指责玷污那等仙子的俗物，总是抱有着十二分的敌意。
随之掌柜的还顿了顿，像是为了寻求认同感，问向一旁的王小凡。
“这位贵客前辈，您说是也不是？”
只是让掌柜的奇怪的是，王小凡沉默了许久，也没有回应于他，周围众人的表情也极是精彩。
魉鬼的眼瞳倒是亮了亮，恨不得暗竖个大拇指，看向掌柜的眼神就像是狗见了肉骨头。
虽然这个掌柜的骂了自家尊上，但……怎么听着就这么舒坦呢？
这客栈掌柜的是个人才啊。
只是心中虽这样想着，魉鬼面上还是佯装怒色，质问起了掌柜。
“这般说就好没道理，世间事不可一概而论，万一其间有各种缘由误会呢？说不得那男子并不知情，而造成了一段两相遗憾的痛苦。”
谁料听到此言，掌柜的却是不屑一笑，显然将红尘魔尊那等仙子人物当做信仰的他们，并不信这套说辞。
“除非那男子死了，否则便是有万般道理，抛妻弃子也不是人干的事儿！”
言语就此，便有些激动。
只是激动之余，掌柜的却也愣了愣，重复了一句：“除非那男子死了……”
忽然，掌柜的眼瞳亮了亮，像是联想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回想着浮生大陆有关红尘仙子年轻之时的那些传说与情愫。
如果是那人的话……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位鸿羲陛下？”
这一次，掌柜的声音明显小了些，对于那位逝去的天下三君中的北疆魔尊，整个天下都抱有极大的尊重。
事实上，掌柜的言谈之间倒也没有藏掖，周围餐桌的旁客们也听到了他的推论。
众人心中一想，竟是越想越觉得像这么回事儿，原来他们一直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若并非是红尘陛下遇人不淑，而是因为她与挚爱相恋之际，对方却为天下舍身正道，身陨道消，而她不顾闺名清誉，为他孕下遗腹子……
“这……这可……感天动地……”
掌柜的一时间竟是言语覆泣，就连周围的旁客们也是唏嘘不已，不多时便东一言西一嘴的脑补出了一对倾尽所有，敢为天下先的生死鸳鸯。
甚至有人跪在了店门口的北方，感慨死去的鸿羲魔尊的恩德，甚至为其斥责天公的不义。
餐桌旁，众人却是愈加无言。
药命儿早已低下了头，害怕再笑出声来。
苏蓁蓁心情复杂，但多半还是想笑。
魉鬼绷着脸，眼瞳中满是欢快的笑意。
只有南海棠在吃东西，觉得确实极有意思。
不多时，等那位掌柜回过神来不再感激涕零那些传说，又开始对自己天才的猜想啧啧得意。
“这位贵客前辈，您觉得小老儿猜的准不准？”掌柜的盘算着，是否今日也应该去赌坊耍上两局。
王小凡依旧沉默着，脸色罕见的有些微妙。
就连众人也莫名的看着他，颇为期待他的回答。
许久，王小凡才肯开口。
“挺好的，那位鸿羲魔尊死的也挺好的。”
王小凡的声音依旧那般木讷，这次却有些僵硬，显然罕见遇见这种窘境。
这时，就连一旁的苏桃桃都没忍住笑意，不禁莞尔。
只是听见这种侮辱至尊的言语，便是掌柜的也冷了一张脸，没给王小凡好脸色。
“鸿羲陛下天纵仁义，无量功德，我不知你是谁，但若是再这般辱及亡者，哪怕你是身份尊贵的修界前辈，小老儿也要去瑶池告你一状。”
可惜语毕，掌柜的也有些胆怯，终究是贪生怕死，畏惧王小凡一掌将他拍死。
毕竟开客栈倒霉的往往都是掌柜。
瞬息间，掌柜又调整了情绪，稍微缓和脸色，看向了一旁的苏桃桃，迂回讨好。
念及苏桃桃这个年纪多半喜欢爱情故事，掌柜的便也从侧面搭话，让这位少夫人听些故事开心些，借以缓和那位华服前辈的情绪。
“这位夫人您可曾听说过鸿羲陛下与红尘仙子的爱情故事。”
掌柜的思衬片刻，再度展露讨好的笑容，从过往的听闻里，截取了最凄美动人的两段。
“想来您应该没听说过，据说很多年前，在我曾曾曾曾曾祖父那辈，忘忧谷举行过一次瑶池会，那时的红尘仙子还是个小姑娘……”
“后来戮战仙台之上，红尘仙子定下生死局，血染衣裙，屠戮万兽峡百妖，近乎生死一线，那鸿羲陛下竟然……”
“还有后来青帝陛下感慨两人情谊，赠一对明月珠与二人，红尘仙子亦是与之鸿羲陛下……”
“对了，你一定不知道明月珠是什么吧，那可是至情信物，据说……”
不知为何，掌柜的话匣子一打开，便有些收不住，似乎是人的倾诉欲使然，让魉鬼阻拦的时间都没有。
南海棠低着头，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只是幸灾乐祸的不敢看向王小凡。
王小凡犹豫了许久，也愈加觉得不妥，想要打断掌柜的再讲这些‘传说’给苏桃桃听，却被苏桃桃挥手制止，不允打断。
“我想听听。”苏桃桃说。
……
……
此时，少有人注意到客栈门口。
一名颇为靓仔的金袈裟小和尚，插兜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