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到那人，王小凡沉默了许久。
就像是他在二百三十一年间，偶尔望向北边的视线，总是安静的睡在夜色之中，又在被不那么安静的忘记。
他想叫魉鬼出去另买一套喜装，但终究没有开口。
“时间有些来不及了。”他解释道，决定暂用那套喜装。
魉鬼仿佛没有听见王小凡的解释，只是请礼告辞，向着门外走去。
尊上一生行事，又何需向人解释？
魉鬼笑了笑，却终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反正这些也不是他的事儿，他所惦记的，也不过只有冷月小城的那味核桃酥，当然绝对不要再放银杏果了。
……
……
等到王小凡也来到客厅，苏桃桃依旧在厨房忙碌。
两人对上视线，苏桃桃却不如刚才在屋中那般甜腻，有他人在的场合，反是躲躲闪闪，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但她眼眸间的色泽却满是甜意，想藏也藏不住。
王小凡看着她，心情才轻松了些。
就像是那日苏蓁蓁与他说过的，总不能一直念着过去。
那人现在很好，便很好了。
已经错失过一次，这次遇见苏桃桃，他不想再失去一次。
心中安定情绪，王小凡也便不在犹豫，走到了苏桃桃身边。
“那只锦袋在你这里吧？”
他记得，在金陵杜族主殿时，南大仙子将那只锦袋直接给了苏桃桃，那是花不语送给她的嫁妆。
苏桃桃点了点头，将锦袋从屋中取出，自然还没有打开。
虽然不知里面是什么，但这是夫君的师辈为他准备的贺礼，在他同意之前，自己当然不能打开。
“这里面有我们的喜服，看看如何？”
听到王小三的话，苏桃桃怔了怔，心中甜意愈盛，满是欢快的喜色。
事实上，她本就不在意很多事情。修者的婚事与凡人不同，若非宗门贵子，大派天骄，散修的婚事向来从简。
有些散修会选择与凡人近似的婚礼，有些散修干脆便只是叫些亲朋好友，烧一桌菜，烫一壶酒，宣告一句。
苏桃桃不知王小凡有何打算，但看他木讷安静的性子，加之魔修不羁的风俗，想来也不可能像是凡俗那般举办，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一杯合卺酒，便是一生的准备。
如今竟还有婚服可穿，倒让她心中有些意外之喜。
看着那只小小的锦袋，她准备打开，眼中对这种从未见过的空间法器有些好奇。
然后她扯了扯锦袋上的绳结，却发现没有扯动。
苏桃桃突然有些委屈的看着王小凡，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客厅中看着电视消遣的魉鬼，也看到了这一幕，险些将刚喝的茶水喷出来。
王小凡也怔了怔，神情微缓，情绪泛起些笑意。
“你试试运些灵力拉扯，这个锦袋一阶筑基修为便足以打开。”
王小凡自然看得出来，那锦袋并没有设下禁制，按理只要拥有灵力的修者，稍微施加灵力刺激，便能够如寻常束袋一般使用。
就如同那天音珠，终究是属于修者的法器，绘刻着聚灵的阵法，若是没有一丝灵力限制，那才是真的废了。
拥有储物空间阵法的锦袋，自然比那天音珠更加贵重，一般都是四、五阶的修者才有资格掌控或拥有的宝物。
但想来花不语顾虑到了苏桃桃低微的修为，找人锻造了这个即便是一阶筑基修为都足以打开的空间锦袋。
听到王小凡的话，苏桃桃稍加尝试，便将这小小的锦袋打开，然后发现竟然能够将整只手臂伸进去，怪不得这种神奇的锦袋能装下两身衣衫。
苏桃桃觉得有趣，又尝试将手抽出来，又伸了进去，然后她又重复了一次，觉得如同江湖戏法，很是有趣……
“好玩吧，没玩过吧？”
客厅中的电视里，恰如其时的响起声音，是魉鬼正在看的小品。
“……”
客厅内气氛突然有些尴尬，魉鬼关掉了电视，也如同苏蓁蓁一般，从书架中抽出一本书去看。
苏桃桃则是赶忙将手从锦袋中抽出来，依旧觉得神奇，她忍着羞意，眼眸却是亮晶晶的。
王小凡也没忍住笑意，伸手想揉揉她的头，但才将手放上去，却又想起了不久前苏桃桃的话，有些犹豫。
奇怪的是，这次苏桃桃没有移开他的手，又离他近了些。
“不、不许笑我，我以前又没见过这个……”
……
……
之后，苏桃桃因为羞愤，将锦袋递给王小凡后，便回去了厨房。
王小凡笑了笑，看着锦袋里的诸多盒子与箱子，知晓这些大都是些珍奇异宝，也只是沉默了会儿，便将锦袋递给了魉鬼。
他吩咐魉鬼将里面的喜服找出来，他则没有去动，也不知是不是怕忆起些什么。
时间又过了些时候，已然入夜。
打开窗，夜明星朗，整片天幕透着几分夏季特有的柔意。
婚礼很简单，比之凡俗人家都要简单许多。
屋内只有苏桃桃做好的一桌饭菜，只有他们四人围坐在圆桌旁，王小凡去开了一壶酒，也并非什么珍惜贵物，而是他曾经一时兴起，所酿的一壶米酒。
酒满，却是无言。
苏蓁蓁哭了起来，依偎在苏桃桃怀中，哭了许久，才擦去眼泪，敛去那种失去了什么的委屈，认真的敬了姐姐一杯酒。
然后，她又认真的敬了王小凡一杯酒：“姐夫，对姐姐好些。”
“我会的。”
王小凡回答，将酒饮尽。
饭继续，王小凡看了魉鬼一眼，魉鬼仿佛没有看见，只是默默吃菜。
直到最后，魉鬼心中暗叹一息，才起身恭敬的敬了苏桃桃一杯酒，自然是认真与尊敬。
奇怪的是，他没有理会王小凡，也没有敬酒给他。
王小凡有些不解，却没说什么。
后辈是否对他尊敬，从来便不是问题，他本就没那么多计较。
……
……
晚餐吃尽，也算是礼尽
便是世间在如何平凡的一场婚礼，恐怕也比两人的喧嚣些，但这对王小凡与苏桃桃而言，却已经不在重要。
今夜是头一次，苏桃桃放下了收拾餐具的家务，先于妹妹苏蓁蓁回房休息。
只是这次，她回的房间已经不是以往与妹妹同住的那一间，而是王小凡的内室，王小凡自然与她一同归去。
两人穿着喜服与嫁裙，身影透着几许温暖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