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谈被桑弘羊吓了一跳, 是真的跳起来过去将对方扶了起来，一边让人坐下一边说道：“大司农是做什么？本王可受不起这礼。”
刘谈话倒是没说错，年头还没跟后世辫子朝一样搞什么皇家是主子，大臣是奴才那一套。
大臣都是士大夫, 就算是皇帝对士大夫也有礼貌, 像是三公这样地位的人, 甚至皇帝还跟大臣互相行礼。
皇帝都这样了，更不说刘谈一个小小的诸侯王。
桑弘羊是九卿, 地位仅次于公, 他跟刘谈最也就是互相拱手, 刘谈哪里受得起他的大礼？
桑弘羊坐下之后说道：“下官有一事相求。”
刘谈正色说道：“本王能做的事不，大司农既然开了口, 无论如何本王都要办到, 您且说。”
桑弘羊有些诧异：“殿下都不问下官拜托什么事吗？”
刘谈笑了笑：“我只是个诸侯王，哪怕有些权势也都是在北境国那边，在长安, 大司农能做的事比我，大司农既然要拜托本王，那必然是跟北境国有关, 既然如此, 那除了违法犯罪的事, 本王没什么不可答应的。”
说刘谈在北境国一手遮天完全不为过, 霍光等人的确是会经常对他苦口婆地说教, 但一般刘谈坚持的事，就算是霍光也不会非反对。
桑弘羊面色稍微好了一些，他郑重说道：“殿下说得没错，下官只求殿下能够照看一点桑迁。”
刘谈听后也不意外, 他早就猜到桑弘羊可能是为了桑迁才么做。
“大司农不必担桑迁，桑迁的事本王中有数，他现在在西安阳郡也待不了几天了，等到有合适的人接手，本王便让他回到朔方城去担任司农，也算是子承父业。”
桑弘羊说道：“他做什么官，下官倒是并不在意，只希望殿下一定一定不让他回长安。”
刘谈有些意外：“啊？”
原本刘谈还想说若是桑弘羊想儿子的话，他也可以新年的时候给桑迁放个假，让他回长安来探望老父亲，结果桑弘羊竟然不让桑迁回来？
桑弘羊继续说道：“若是他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下官在这里给殿下赔罪，只要他不是犯了大逆不道之事，还请殿下容忍一二。”
他说着就又要行礼，刘谈只好扶住他问道：“大司农是何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桑弘羊也太反常了，若是之前桑迁刚被他扔去西安阳郡当郡守的时候，刘谈还会觉得桑弘羊大概是以退为进。
当然实际上桑弘羊也没必么做，他的功绩和地位足以让他只要开口刘谈就得给他个面子。
现在这样……多半是出了什么事，而且还是大事那种，桑弘羊自知时日无，或者说是整个桑家可能都有倾覆之忧，所以他才会跑来拜托刘谈。
否则桑家那么人，哪里需刘谈来照顾桑迁？
刘谈想到这里忍不住心里咯噔一声，桑弘羊……别是跟刘屈牦谋反一案有什么关联吧？
可不对啊，当初他让杜周追查的时候，只是查到了一些他们彼此之间的礼物来往还有一些邀请参加宴席的请帖或者拜帖之类的。
些都是正常的人情往来，不可能算在谋反同党范围内，否则以刘屈牦当时的身份地位，整个长安大部分官员都要一锅端了——就算有留下的也是那些没有资格跟丞相往来的官员。
还是他爹又查出了什么？
果是真的，那桑弘羊隐藏的也太好了吧？
可没个道理。
刘谈皱眉看向桑弘羊，桑弘羊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不瞒殿下说，今日早朝，陛下任命臣为新的丞相。”
“啊？”刘谈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个人都愣了一下。
过了半晌他才迟疑说道：“……父皇是看重您，您也不必……太担。”
桑弘羊苦笑连连：“殿下就不用劝下官啦。”
刘谈正色说道：“不是本王劝你，而是桑迁在北境国的时候，哪怕一开始能力不足，但他始终都是恪守律法，从未做过欺压百姓胡作非为之事，不瞒您说，整个长安城能做到这一点的都寥寥可数，他能做到自然是大司农教得好，家教好也代表大司农人品好，做父亲的以身作则才能影响到儿子，之前那几位……自身就立身不正，也怪不得旁人。”
桑弘羊面色柔和说道：“殿下过誉，下官不敢说清正廉明，却也不屑于去做欺压百姓之事，今也只是未雨绸缪，希望殿下看在桑迁也算是老实的份上，看顾一二。”
刘谈颇有些哭笑不得，桑迁比他还大很呢，让他看顾桑迁……
不过，他看着桑弘羊平静的面容，隐隐有一种对方已经看破红尘的感觉，若是这年头有佛教，或者说是佛教若是已经传入中原的话，位想必能够直接立地出家。
刘谈无奈只好说道：“您放心，桑迁有国相之才……咳咳，个别担，我们北境国的国相待遇还是挺好的。”
嗯，起码不是消耗品。
桑弘羊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那下官就代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谢殿下栽培了。”
刘谈见他终于是放心下来的样子，便说道：“其实丞相若是担，那就其他什么都别管，只做好一件事就行。”
桑弘羊问道：“殿下可是说的开海通商？”
刘谈认真点了点头：“父皇让我跟大……丞相商议，不知丞相知道少？”
桑弘羊有些尴尬：“个，下官有些不太明白殿下的意思……”
倒也不是不明白，主要是桑弘羊还没来记得及弄明白就被刘彻一道诏令给打懵了，然后也就没有了去管其他。
现在总算是给自己家留了后，也就不去想那些，结果他发现他都忘了刘谈当初说的是啥，只记得他组建船队去通商。
刘谈没察觉有问题，他的那套理论对于现在而言应该是有些超前的。
但是越超前越好，等到大汉的货币奠定了基础之后，个国家应对经济危机的能力就越发强大。
纵观历史，每一次改朝换代都不外乎是苛捐杂税外加天灾人祸的缘故，果只是一个国家，想要同时应对这两条，那么一不小心就容易出问题，但是如果将风险转移给其他国家，那大汉就稳固了许多。
刘谈又将自己的想法跟桑弘羊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又解释说道：“是我一家之言，很地方也比较异想天开，但总体思路应该是没错的。”
桑弘羊的脑洞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大，但再大也大不过目前的北境王殿下。
刘谈说的那些东西他听的一愣一愣的，等听完之后慢条斯理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是，下官还回去好好想想，不过殿下说的对，对我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桑弘羊虽然不太明白刘谈说的什么兑换啊，什么转嫁风险，但是他听得懂刘谈的举例，顺便看穿了其中的本质——能赚钱！
当然这种方法不能多用，用多了容易出问题，可一旦大汉遇到什么财政危机之类的，完全可以依靠种方式来维持自身的稳定。
也就是说北境王殿下个方法能够让大汉的经济体系更加稳定一些！
桑弘羊只觉得整个人的思路都开阔了起来，他也是个工作狂，到了他个地位，位极人臣什么的根本不想那么，想的就是多做几件青史留名的事。
他想着想着便有些遗憾说道：“可惜，需时间啊。”
他现在年纪已经不小了，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刘谈摸着下巴说道：“其实……也不一定。”
桑弘羊抬头看向刘谈问道：“殿下有别的办法？”
刘谈低声说道：“我在交趾国听说那边也是小国很，同西域一样纷争不断，我们不需支持某一个国家，我们可以当一个没有感的武器贩子。”
“什么？”桑弘羊有些诧异：“卖武器？”
刘谈说道：“对啊，尤其是这片高原之外的那些国家，就算给他们武器也不可能越过高原来对付大汉，更何况……我们只要把之前更新换代下来的武器卖给他们，都比他们现在用的武器好，而我们呢也能废物利用赚一笔钱。”
美国当年是怎么制霸世界的？不就是借着二战的东风各种卖武器起家的吗？
一个历史书都不种花家菜谱厚的国家做到全球第一也没多少年，可见是个捷径。
桑弘羊听后若有所思，倒的确是个办法，他眯了眯眼睛说道：“不过，就要看那些国家到底彼此之间到底有没有摩擦了。”
刘谈暗搓搓说道：“还不难吗？没有矛盾也可以制造矛盾嘛，只要做的隐蔽，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桑弘羊震惊地看着刘谈，突然就明白了他儿子到了北境国之后为什么被收拾得那么惨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给他儿子写信，让他儿子老实一点——当初北境王绝对是手下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