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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正好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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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迷蒙,薄雾氤氲,林影擅动。

不同于“百草泉”的一望无垠,这里的古木参天,怪石丛生,湿滑的苔藓,遍布石间,教人一不小心便会摔上一跤,摔得屁股朝天。

古道旁,一株古松耸立,是古松,亦是孤松。

古道中,一个人姗姗而来,是一名少女,亦是一名孤单的少女。

孤单的少女骑着一头骡子,亦是一头孤单的骡子。

孤单的骡子是白色的,浑身上下犹如白雪,就连眼睫毛儿都是白色的,骡子身上,唯一不是白色的地方,便是它的一双眼睛。

一双眼睛,是红色的。

红色的眼睛,嵌在白如初雪的脸上,如两颗红色的宝石。

白色骡子背上的少女,看来很有些心事,因为,她的一双眉毛,始终都是紧皱在一起的。

有心事的少女身下的白色骡子,看来好似也知晓她的主人的心事,因为,它也已低下了白玉般的头颅,且不时地打着响鼻,似乎很是有些不耐烦。

“唉…”

白色骡子背上的有心事的少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噗…”

有心事的少女身下的白色骡子便跟着打了一个响鼻。

“唉…”

少女又叹了一口气。

“噗…”

白色骡子便也又打了一个响鼻。

少女已不再叹气,因为,她已叹够了气。

白色骡子也已不再打响鼻,因为,少女已不再叹气。

不叹气便代表已没有了心事,没有了心事的少女,便是快乐的,一个快乐的少女,骡子当然不会想要打响鼻去扫她的兴。

这便是骡子的想法,骡子的想法岂非总是如此单纯的?

可不叹气有时也并不代表就是没有心事,至少一个人想要说话的时候,就是不必总叹气的。

“玉兔,玉兔,你说咱俩能不能走回西域去啊?”

少女趴在白色骡子的背上,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慢慢地梳理着白色骡子的鬃毛,幽幽地说道。

“噗…”

白色骡子打了一个响鼻,有时候,骡子打响鼻也并不代表就是想要迎合自己的主人。

当一件事,骡子也不知道答案的时候,它也同样会打响鼻。

“唉…”

少女见状,便又叹了一口气。

“噗…”

白色骡子见少女叹气,便也又打了一个响鼻。

“唉…”

又是一道叹息声响起。

这一次,白色骡子却是一惊,它猛地将头扬起。

因为它已听出,这一声叹息,绝对不会是它背上的少女发出来的。

白色骡子背上的少女听到这声叹息,却没有吃惊。

因为,她已听出,这声叹息的主人是谁。

这个人,她本就认识。

非但认识,还可以说是很熟悉。

一个人,若是在这样的深山老林中,遇到一个非但认识,而且还很熟悉的人,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也该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可白色骡子背上的少女看来却并不高兴,非但不高兴,竟还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少女身下的骡子也很不高兴,只不过,这种不高兴并非真地不高兴,更像是一种带有撒娇意味的不高兴。

一个人,只有在面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时,才会想要撒娇,才会无缘无故地不高兴。

人是如此,骡子自然也是一样。

“玉兔,有没有想我呀?”那个人竟走了过来,不但走了过来,竟还伸出了手,摸了摸白色骡子的头。

白色骡子却非但没有躲,反倒还是一副很是受用的样子。

那个人又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少女的头,可少女却并不理他,非但不理他,反倒是狠狠地拍了一下白色骡子的屁股。

白色骡子受痛,却不敢哼一声,只得迈开四蹄,小跑着向前奔了过去。

那个人苦笑一声,也只得默不作声地跟在白色骡子的屁股后面。

两个人,一头骡子,沿着夕阳暮影下的古道,默默地向前走着。

天色已暗,浓雾又起。

终于,那个人沉不住气了,他揉了揉已走得酸麻的两条腿,冲着坐在骡子背上的少女抱怨道:“丹妹,你难道就打算让我这样走回去吗?”

原来,坐在骡子背上的那个少女,就是金剑少女。

而那个跟在她身后的男子,自然也就是玉剑男子了。

金剑少女坐在骡子背上,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先是冷“哼”一声,又接着道:“我又没有教你跟着我走回去…”

玉剑男子没有话说了,金剑少女说得的确没有错,她的确没有教玉剑男子跟着她走回去。

那一刻,玉剑男子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想要转身就走的感觉。

可他终究还是无法迈开他的两条腿。

因为他怕,他怕前面有吃人的老虎,有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有会骗人的老婆婆,他害怕的太多,他失去的也已太多。

一个人,若是失去的越多,他对于自己此刻所拥有的,也就会在乎的越多。

所以,玉剑男子仍是一言不发,仍是默默地跟在白色骡子的屁股后面。

女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她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她们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尤其是在自己的男人面前。

也许,女人天生就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动物,她们时时刻刻都在害怕着会失去些什么,所以,她们便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她的男人是否足够爱自己。

即使,有时候这样做的代价会很大,让她们后悔不迭,大到让她们心痛欲死,可她们却也依旧乐此不疲。

现在,金剑少女就已有些后悔了。

她的人,虽然是坐在骡子的背上,可她的心,却早已飘到了跟在骡子屁股后面的那个男人身上。

以致于,她连骡子走错了路,都还全然未觉。

玉剑男子当然已看出骡子走错了路,也当然已看出少女的心事。

一个男人,之所以不会离开一个女人,并不是因为这个男人有多么地舍不得,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真地离开,那个女人,一定会痛到无法呼吸,一定会后悔得想要狠狠地抽自己几巴掌,却又死鸭子嘴硬一般,绝不求饶,他不想教自己的女人难堪,这也是爱情中最高深莫测的无言默契。

可一个女人,也总该体谅男人的感受,懂得适可而止,这样的爱情才会长久。

终于,金剑少女沉不住气了,她弱弱地问了一句:“我们回去吗?”

这句话,看似是对着她身下的那头白色骡子说的,可她的眼睛,却分明是在瞟着身后的玉剑男子。

玉剑男子当然也懂得她的“示弱”。

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人,也总该宽容大度些,当有台阶可下的时候,就一定要下。

玉剑男子微笑道:“你意下如何?”

金剑少女道:“你到哪里,我便追你到哪里…”

玉剑男子道:“你追得到我吗?”

金剑少女狡黠一笑,道:“你可以试一试…”

玉剑男子道:“我舍不得…”

金剑少女一愣,道:“有什么舍不得?”

玉剑男子道:“我怕我跑得太快…”

金剑少女道:“你跑得有多快?”

玉剑男子笑道:“风有多快,我就有多快…”

金剑少女幽幽道:“快得过我的思念吗?”

玉剑男子闻言,低下了头,不做声了。

金剑少女又道:“你到哪里,我的思念就追你到哪里…”

玉剑男子的心忽然一阵收缩,他忽然猛地抬起了头,一双带着笑的眼睛里,却已满是泪痕。

他忽然大笑道:“我们走!”

金剑少女道:“去哪里?”

玉剑男子道:“我们回家!”

金剑少女的眼睛一亮,却道:“我们回哪个家?”

玉剑男子道:“你想要我回哪个家,我们便回哪个家…”

金剑少女的眼里已有泪流出,她哽咽着道:“我终于追到你了吗?”

玉剑男子一笑,道:“你没有追到我…”

金剑少女道:“那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发现,自己的人,已被人抱了起来,被人抱在了怀里。

玉剑男子紧紧地搂着金剑少女,就好像再也不愿意放开,他的声音也已沙哑,道:“是你的思念追到了我…”

金剑少女终于忍不住,她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良久,玉剑男子轻轻地拍了拍金剑少女的头,道:“傻丫头,别哭了,我们回家…”

古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终于洒下,洒在徜徉于古道中的有情人的身上。

古道畔,细风中,又有人的声音悠悠袅袅,随风传来……

……

……

“傻丫头,以后你要给我生一大堆儿子…”

“为什么不是一大堆女儿…”

“因为我不想女儿像你…”

“像我怎么样?”

“像你那么傻…”

“你…”

……

……

“你的江湖呢?你不要你的江湖了吗?”

“傻丫头,从今往后,我的江湖,就是你啊…”

“我不要做你的江湖,我只想做你的妻子…”

……

……

“江湖,有什么?”

“江湖有你…”

……

……

“你为什么肯娶我?”

“也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如果真地要说起的话,也许是那天阳光正好,你又正好穿了一件颜色正好的裙子,我又正好看到了你,又正好多看了你一眼,又正好喜欢上了你…”

“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正好’?”

“傻丫头,因为,你正好就是我的唯一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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