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顾时其实不是很想现就回找谢九思。
老房子着火过恐怖, 以至他现有点心理阴影。
但手里这些资料容不得他任性。
顾时问顾修明：“你这儿还缺么吗？”
顾修明骂他：“现才来问，你早干嘛了？”
早干嘛了？
早些时候我还是只鸡崽子呢！
顾时愤愤，不情不愿地嘀咕：“那我走了啊？还有么没交代没？”
“有。”顾修明说着, 指了指顾时手里纸张，“这些, 你给谢九思他们, 就不要管了。”
以往放顾时出, 那是因为没有大妖出世, 卦象也常常是百无禁忌，但如今，顾修明腾不出手, 对手也并不是顾时可以轻易击败。
顾修明强调：“不是必须要你地方, 你不要管, 就妖怪而论, 你还太了。”
顾时点头：“就这？”
顾修明品出了一点不对味儿, 量着顾时：“不想回？”
“……也不是完不想。”
顾修明指了指群山之外, 苍梧观方向：“快滚。”
顾时抹了把脸。
一想到要回，就浑身上下都痛。
真是绝了。
谢九思这龙问题就很大。
两个人一起本该是快乐事，为么让他产不想回想法？
顾时沉思许久, 最终下了结论。
怎么想都只能怪谢九思技术不好。
啊不然呢？
顾时自问他就豁达懂事。
他接触过苍梧一脉传承，知道任何事情都无法时间冲刷下残留太多痕迹。
就连天地间第一批诞灵，他们记忆也被时间洗刷得模糊, 所以他虽然称不上么阳光开朗, 但也来不让烦恼留过夜。
谢九思能给他留下心理阴影真很难得！
顾时拎着那一沓资料，偷偷摸摸回了谢九思院子，没进屋，站楼下大喊了一“谢九思”, 转头就跑回了自己办公室。
三界院微信群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顾时刚拿起手机，就察觉到钟山瞬间消失了好几道强横息，向着四面八方腾转而了。
顾时翻了一下聊天记录，果不其然，是讨论他老头子那里搞来资料。
顾时放下手机，一抬眼就看到突然现出身形来谢九思。
他当场脚一蹬，“哧溜”一下滑出老远，满脸警惕：“你来是干么来了？”
谢九思盯着顾时，掌心滚烫，喉间滚动两下，正欲说话，发现顾时一手掐诀，当场就要跑路。
谢老板一抬手，把想跑路鸡崽子按住了。
他手抚上顾时后颈，掌心温度堪称炽烈，几乎要将顾时灼伤。
顾时浑身紧绷，无躲避，连脚趾都被烫得蜷缩起来。
鸡仔没有办法，只能示弱地扯着谢九思衣摆，试图唤回谢九思人性：“……我真不行了。”
谢九思一顿，咂舌，指尖收回来，眷恋不舍地放开了顾时。
“我离开钟山一段时间。”
谢九思音喑哑，指尖落顾时胸前挂着龙鳞上，轻轻勾画着，落下了十数个奇诡法阵。
顾时不敢动：“这是么？”
“一些能保护你东西。”谢九思说完，“随身戴着。”
顾时点点头，看着谢九思勾画完，然后拍了拍他脑袋。
顾时摸了摸胸前龙鳞。
谢九思正欲收手起身，略一思忖，仍觉不够，指尖血色光芒一掠而过，一条赤红而细游龙浮现，绕着顾时转了两圈，最终盘了他手腕上。
顾时低头看看手腕，与探出头来细游龙对上了目光。
游龙触感温润微热，眼神温驯而沉稳，有那么几分谢九思味道。
顾时看看手腕上龙，又看了看谢九思：“这是？”
谢九思直起身：“我分.身。”
他话音未落，顾时就感觉手腕上游龙龙尾悄然擦过他手腕内侧，滑入了掌心，顺着掌纹轻轻蹭了蹭他。
顾时：“……分.身？”
“嗯。”谢九思面色不变，“是我意志与血肉投射，他即是我。”
他不身边，万一有点么事情，可以临时抵挡一二。
顺便……
谢九思垂下眼，看到顾时手腕上游龙试图钻进他袖口，往更深处。
顾时捏住了游龙尾巴。
谢九思背脊一僵，轻咳一：“我走了。”
“嗯。”顾时抬眼看，却发现谢九思身影不了。
整个钟山空都像是被抽离了一般凝固了一瞬，又所有人都未曾察觉之时恢复了流动。
钟山主人离开了。
那些本来由谢九思掌控东西突然就钻进了顾时脑子里，他一注目，整个钟山一切都变得纤毫毕现。
他看得绵延山脊草木，看得地底埋藏枯叶昆虫，看得土岩之下坚硬地层，与地层之下更深水流。
顾时惊奇地量着然不同世界，等到他探索之抽出头来时，时针走过了两个钟。
某一间被别标记过山壁被敲了敲。
顾时神思一转，发现敲山人正是顾修明。
顾修明慢吞吞地：“饭。”
顾时：“……”哦。
顾时食堂了两份青菜一个葱煎蛋，搭上米饭给顾修明送了过。
顾修明并不意外给他送饭是顾时，他扫了一眼盘顾时手腕上阖着眼休憩游龙，拿上碗筷埋头苦吃。
顾时给自己买了份薯条，一边吃一边钟山地界内四处看。
他目光略过重山，轻轻瞥过自家道观时，微微一顿。
顾时叼着薯条，转头问顾修明：“老头子，你看看咱们观里来人是谁？”
“嗯？”顾修明抬头。
顾时看了一眼快到苍梧观山门身影。
“男，穿着黑色款羽绒服，整个人除了眼睛藏衣服后边了，看着应该是个人，身上缠着我没过。”
顾时端详了一儿正山道上缓步向前人影。
他身上被缕缕浅薄白色光雾缠绕，雪还未化尽山道里看着并不明显，要不自己观察，顾时也发现不了。
一般人是没有这种东西。
顾修明闻言，掐指一算。
这随手掐算不如卜卦占筮严谨，但也看得出个大致吉凶。
有顾时参与事，实不怎么凶兆，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倒是来人有着仰赖贵人以渡劫模样。
顾修明放下手：“来是客人，求是非人之事。”
客人。
一般想出钱找他们办事他们才喊客人。
过来送香火，他们称之为善信。
听顾修明意思，这位客人就是那种遇到了那些非自然事件人。
顾修明和顾时基本不拒绝找上来客人委托。
因为一般人遇到这种事，肯定直奔着大道观或者佛寺，能摸到苍梧观，大都有一份缘。
当然了，这是顾修明想法。
顾时思维就相当简单了，缘不缘无所谓，关键是钱。
一说到钱，顾时就支棱起来了：“你现没法接待客人吧？”
顾修明瞪大了眼，须都盖不住他惊讶：“你都多大了，没我你不干活了？”
“那能一样？”顾时反驳，“你每次招待客人不就是仗着占筮，跟能读心似唬住人，我又不！”
“自己想办法！”顾修明毫不留情，“你师父我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你总要学自己装神弄鬼！”
顾时：“……”草啊。
有么了不起，我来就我来！
顾时放下手里薯条，盯着那人过了山门，脚步停了苍梧观紧闭大门之外。
他站台阶上，仰头看了看苍梧观门匾，又低头看了看皱巴巴纸张。
顾时偷偷看了一眼，惊了。
那张卡纸是他以前批量印刷随手发出名片，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电话号码都是没有。
这名片他隔半年就印个三百多张，每次搭车下山时候，遇到不嫌弃他乘客，都给人发一张。
广撒网，但未有人真拿这名片摸上来。
这位客人是第一个。
顾时顿时端正了坐姿，扯了扯手腕上游龙尾巴：“谢九思，你看着我点。”
游龙把尾巴顾时手里抽出来，顾时手背上拍了拍。
顾时抖擞起精神。
干他们这一行呢，最重要是要装神弄鬼。
一般来讲，人是看不到妖怪或者那些非自然存。
真遇到么事情了，第一反应也肯定是报警走法律程序。哪怕最终到了需要求助非自然手段时候，正常法治社里大人，对那些神神道道东西也都是半信半疑。
顾修明说得很对，要接待这样客人，首先要装神弄鬼。
顾时凝神，疏以神思抓来了一缕风，将门口木插销开。
站门外客人听到了动静，放下了准备敲门手。
来时山道倏然灌来一阵风，扬起了枯枝上细碎雪花纷纷扬扬，几乎让人站不住脚。
眼前厚重山门被风吹开，伴随着令人难耐吱呀，缝隙渐大，门内光亮流泻而出。
苍梧观新年过后就没有人了，虽然新年时候，妖怪们团建时搞了一次大扫除，但年后又下了雪，无人清理。
观内白茫茫积雪让天光显得格外明亮。
时间仿佛这一瞬间被加速了无数倍。
随着厚重门扉缓缓开，吹开大门风并未停止脚步，它顺阶而上，来客沉默地注视下，冰雪随着风迅速消融，露出掩盖其下石板路与苍青古松。
石板间被厚重雪压倒匍匐坚韧野草重新抬起了头，零零碎碎地抽出丁点翠绿新芽。
大门彻底敞开时候，原本被冰雪覆盖冷清道观，展露出了不属这个时间春天模样。
客人呆怔许久，最终仰起头来，目光深深地看着这座落魄道观大门前联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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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天信命不如信人
门上还贴着明显历过无数风吹雨纸张，上边写着“封建迷信不可取”。
“……”
客人收回视线，又看了一眼连水渍都消失得一干二净道观内里。
客人：“……”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