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已经起雾,薄雾如纱。
夜很静,静的能够听到心跳声。
长青的心跳现在很快,快的好像在秋名山轰鸣的马达。
她正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拉到下巴上,只留下头和一双玉足露在外面。
澹绿色的长衫,整齐的叠放在床头。
长青现在才感觉到下午喝下的酒在燃烧,烧的丹田滚烫。
他终于看到了虞霏的样子,也终于看到了那双漆黑的像是深渊的眼睛。
那双眼睛似乎充满了魔力,吸引这人不断的沉沦。
长青知道一旦陷进去,此生就别想再出来。
所以他移开了目光,看向那双跟白玉凋成一样的脚,最后还是忍不住又被那双眼睛吸引了回去。
那双眼睛泛着光,那双眼睛充满了灵动,那双眼睛似乎会说话。
那双眼睛再说:“你怎么还不过来!”
长青读了十二年的书,除了喝酒睡觉就是在读书。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句合适的话,能够形容虞霏美貌。
如果一定有文字能够形容,那一定不是凡间的字,一定是来自于天上。
长青不是没有见过女人,更不是没有见过美女,全天下最美的女人,绝大多数已经在宫里。
可是宫里最美的女人跟虞霏比起来,就像是烛火照着太阳,荧辉追逐月光。
偏偏这么美的人,又那么爱笑。
现在虞霏已经在笑,“咯咯……你是不是怕我?”
“是!”长青觉得这双眼睛,可以看到自己的心底。
“你是不是怕我吃了你?”
“怕!”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在这了等了你很久?”
“知道!”
地上的鞋子脚底的泥都已经干了,她至少已经在这里躺了两个时辰。
“哎……”虞霏黛眉微蹙,比西施更美三分,“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心意?”
虞霏拉了拉被子,露出藕白一样的小腿。
就算是个白痴,也能读懂这其中的意思。
可是长青还没有动……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不行?”
“不是!”
长青不但行,而且很行,他很想现在就立刻证明这一点,可是他还是没有动。
“嘻嘻,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聪明,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无论是谁让你上当都不会太容易。”
“你果然也比我想象的漂亮,像你这么漂亮的人无论是那个男人,想要不上当只怕也不容易。”
长青微笑着,看着虞霏翻开被子,从床上站起来。
她的身上当然穿着衣服,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紧紧的裹住她的细腰,更加凸显出她的身材。
早上的时候长青就已经知道她的线条很美,只是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我上当?”
长青拿起桌上的酒壶,在两个铜爵里倒满了酒。
美人和酒才是最佳的搭档,醉里看美人,更会美上三成。
所以自古以来,有酒的地方往往就有美人,有美人的地方也往往离开酒。
有酒有美人,江山都可以不要!有美人有酒,又让多少豪杰命都可以不要。
“当然不是,我是怕你上当所以来看看你。”虞霏端起酒爵,嘴唇轻启:“胃口大一些才能表现出诚意!”
长青眼神凛然,透出杀机。
“嘻嘻,你想杀了我么?”虞霏昂首饮尽爵中酒。
如果长青现在要杀她,只需要挥剑,便可以将这世上最完美的脖颈割开。
虞霏放下酒杯,领口有遮住了她洁白无瑕的脖颈。
她的酒量实在不算太高,不过一爵酒,脸色已经微红,红的让人心动。
长青没有说话,虞霏也没有,只有灯芯燃烧的噼啪声,还有心跳声。
“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虞霏轻咬下唇,终于垂下头:“这个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对你好,那就一定是我……”
长青没有说话,他知觉明白这话是真的,可是他又不确定这是真的。
当一个女人决定要骗一个男人的时候,总是能够成功的,特别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你是不是很奇怪,你们今天下午刚说的话,我现在就知道了?虽然我不能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是为了保护你!”
长青望着她楚楚的模样,点了点头:“我相信!”
“真的?太好了……”虞霏伸手拉住了长青的手,像个小女孩得到了自己最心爱的娃娃一样笑了起来。
“你真的相信王陵下午跟你说的话?”
“不信,但是至少现在对我没有任何坏处,我刚才还从他的药铺里要了很多药!”
虞霏的眼里又有了光:“真的?送到丰县去了?”
长青点头。
“可是,天下没有免费的东西,他这么做只不过想让你做出一些事情来,要是让皇帝知道了,你这颗脑袋怕是就一文不值了!”
长青抽回手,端起酒爵抿了一口:“一个谋反的皇子,最后只能变成泾河滩的荒丘,当然一文不值。”
“那你为什么还要同意?”
长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为什么不同意?”
虞霏脉脉的看着长青,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这么做,至少有三个理由!”
“第一,若是我不跟他合作,他必然就会跟别人合作,强龙难压地头蛇,我如果不能活着回到咸阳,一切都是空谈。”
“第二呢?”
“第二,无论怎么说,王陵还是有一定的财力和资本的,这些东西现在对我都有用,白送给我的我为什么不用?”
“……”虞霏盯着长青的眼神,终于认真了起来。
“第三,既然我们的谈话你很快就能知道了,那船上那八个人怕是也不是一条心吧?更重要的是,我现在竟然想不起来,父皇为什么要让我离开咸阳,他到底让我东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虞霏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
“你的玉牌还在不在身上?”
“在!”
“这酒楼是不是也是王陵的产业?”
“说是吕家的,不过应该王陵也有参与……”长青莫名其妙的看着虞霏,不知道她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你现在去楼下叫上一桌鱼,我一会儿就回来!”
“不!”长青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滚,满嘴都是鱼味。
“那就要上一桌最贵的好菜,等菜好了我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虞霏已经从窗口翻了出去,黑色的衣服隐入到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