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灯是明白色，很亮。
在将那对姐妹安置在客厅休息后，王小凡便进了储物间，准备寻上一些灵药，用来抑制那位豆蔻少女的伤势。
只是收拾家什从来便不是他的强项，面对纷杂的乱物，他微挑眉。
“魉鬼。”
听到王小凡的传唤，那黑衣劲装的男子从虚空踏出，恭敬的侍立在一旁。
“尊上，有何吩咐？”
“去将暖玉石佩和凤燎香找出来，我记得这里应该有。”
自然，魉鬼清楚，暖玉石佩和凤燎香都是炎脉圣物，莫说是驱寒，便是炼制炎系丹药都是不可多得的珍贵，对那客厅里通体寒意的小丫头应该有奇效。
但问题是，这般圣物的强横药效，那连筑基都未曾的小丫头受的了吗？
就算她受得了，又凭什么？
对魉鬼而言，这两物件也不算要命，所以他不是舍不得，只是单纯的不想给。因为那两个误与王小凡搭上因果的小丫头，他实在不喜。
因为她们是女人，王小凡是男人。
当然，魉鬼不是嫉妒，真的不是嫉妒，因为他也是男人——
所以他只是有些不忿，为另一个主子。
“是有，但属下不想找。”魉鬼回应，半跪在地上，随时等候王小凡的惩戒。
“还请尊上明示，为何救她二人？”
面对魉鬼的质疑，王小凡略微沉默片刻，告知了原因，即便这个原因他不太想说，但想来要不了多久，对于整个浮生大陆都将不再是秘密。
……
……
储物间内，传来东西碰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那是一盏五芯琉璃灯，做工很美，周身闪耀着五彩光华，竟与道韵相合，是道修不可多得的神兵。
这是很久以前，王小凡证位魔尊前，探寻某处遗迹所得到的宝物，能够留到现在，自然非凡。
事实上，这间储物室内，便是连收整器物的玉盒与琉香木架也非凡品，哪里有任何平庸之物。
刚才撞翻琉香木架，险些将五芯琉璃灯打翻在地的，是魉鬼。
即便现在，得知王小凡刚刚告知的消息，他依旧有些手慌脚乱，心绪纷乱。
这是很罕见的事情，他作为天门四将，是守护北疆魔尊的至强四人之一，地位即便那些北疆大宗的门主们，也需礼让三分，平日里哪里会因些小事儿乱了方寸。
他与王小凡平定过北疆，见识过包括王小凡的那三位与曾经那位传说中的太一老魔尊血战后半毁的中州，又哪里会因为些小场面惊慌。
但今日——
魉鬼知道，若是以凡间的概率学算，真是见鬼了。
他知道，即便此刻不是他，而是另外比他更强的两位魔将，也绝不可能淡然处之，他们终究不是王小凡、白帝这等人物，未曾接近过那种高度。
“尊、尊上，我、我们出去把那丫头吃、吃了？”
魉鬼的声音有些打颤，在认真的商量着，颇为帅气的脸庞竟是罕见的动摇。
听到魉鬼的话，王小凡略有些微妙。
他知道魉鬼不是那个意思，他说的吃掉，便是真的吃掉，像是吃果子一样。
只是北疆魔修，在当年他定下的规矩后，已经三百余年不在吃人，作为天门四将的魉鬼，更是该清楚自己当年说过的话。
“魔修不是邪修。”
王小凡静静的看着魉鬼。
魉鬼渐渐止住打颤的身体，半跪在地上，明白他刚才犯了什么错，请示原谅。
事实上，魉鬼又如何不知，他向来是王小凡最忠实的拥护者，所以他刚才的震惊不假，话却是故意。
若是吃了那个小丫头，王小凡体内的伤势说不得便能痊愈，不再整日受困伤折磨，甚至更进一步，达到当年太一魔尊都在追寻的那个境界。
他是希望王小凡吃了她，即便王小凡从来不吃人与妖，也不许他们吃。
面对魉鬼恭敬的请愿，王小凡只是最简单的回应。
“不行。”
片刻沉默，魉鬼依旧难以平静，他知晓这两百余年来，王小凡因为道伤，究竟忍受着怎样的苦楚，如今能治伤的‘药’近在眼前，还是那传说中的存在，他又岂能不替他急。
“可、可是尊上……那可是仙韵道体啊！”魉鬼的声音有些颤，提及这个词，他的眼瞳间是一种崇敬的神往。
听到魉鬼的谏言，王小凡沉默片刻，认真的回视了一眼。
“那可是仙韵道体。”
他重复着魉鬼的话，语气很安静，却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若是吃了，确实会有无限的好处，却有伤天和。
听见王小凡平静的警告，魉鬼平复下心情，自然也不会再动心思，只是心中的情绪依旧难平。
现在，他知道为何王小凡会将那对姐妹救回来了。
他清楚，即便今天发现那个通体发寒的小丫头的不是王小凡，而是那东土的仙君亦或者西域的佛祖，甚至是南岭那位，都绝不会视而不见。
对这种存在视而不见，恐怕会被整个浮生大陆笑话万年。
慌乱间，魉鬼自然也不敢耽搁，急忙将凤燎香与暖玉石佩寻出，递给了王小凡。
王小凡点了点头，准备出去为那个通体发寒的小丫头抑制伤势，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嘱咐了两句。
“你去查查洛城万药，只是看看。”
听到王小凡的吩咐，魉鬼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作为随侍，他自然也知道，王小凡每个夜晚都在观望北方，已经看了两百三十一年，近二十年间，也偶尔将目光落在近处几眼。
那几眼多半是看向洛城万药。
虽然王小凡从未言明过他想做些什么，但魉鬼知道，能够引的王小凡注意，必然不是寻常事儿。
如今尊上终于准备动手了吗？
“是。”他恭敬作揖，也明白王小凡这话，是莫要让他打草惊蛇。
……
……
等待王小凡前去为客厅外那少女疗伤，魉鬼也便再度踏入虚空，准备离去探查一番，完成王小凡的吩咐。
虽然在他看来，实在多此一举。如今这小小的洛城，只要他愿意，又有何需去忌惮的呢？
临行之前，魉鬼还是忍不住向客厅内那通体发寒的少女望了一眼。
自然不是垂涎，即便是吃，他也是希望王小凡吃，而不是他自己。只是这种连王小凡都未曾见过的存在，他好奇看上几眼，也是常情。
真是……活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