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但并不是麻烦。
无论画扇知道真相与否，凭她的实力根本做不到任何反抗之举，至少在天道剑宗之内，不会出现任何奇迹。
“若你聪明些，前几年或许有逃命的机会。”
何为真人并非是讽刺，只是难得产生了闲聊两句的心情，于是阐述了这个事实。
虽然这种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她的命牌在天道剑宗，逃到哪里都会被找到，何况自幼在天道剑宗长大的她，没有任何去处。
但即便是这种寥寥到微乎其微的可能，也比而今的绝境更有盼头。
所以何为真人有些好奇，画扇为何没有尝试过逃跑？
“别的地方没有他。”
画扇静静的坐着，又给小火炉添了把细柴，没有抬头看何为真人一眼，仿佛这个曾经她甚至没有资格仰望的掌门真人，而今不过是路旁的枯草顽石，不需要给予一丝尊重。
何为真人顿了顿，听懂了画扇的话。
原来她也是真的爱上了。
“你想让我放了他？”何为真人问道。
画扇没有回答，知道这有些不切实际，至少目前来看不太妥当，何况她看得出，何为真人并不想杀何足道。
“至少让我去看看他吧。”
画扇的声音很轻，正将一颗颗烤的酥香的银杏果用银箸夹入玉匣，还另取了一只玉匣，盛满了清浓的草汤，几片紫苏叶伏在上面，润雅了颜色。
这是她在这里等待何为真人的理由。
在知晓何足道被关押的消息后，画扇就已经猜到何为真人必然会来擒她，多半已经等不及了。
何为真人沉默了一息，神情有些诧异。
这个小姑娘确实聪慧的过分，可惜修炼天赋太低，出生也太差，否则年轻一辈未必没她一席之地。
“若我不同意呢？”
哪怕这是个很小的要求，对于何为真人的计划没什么影响，但他就一定要答应吗？
“那我会给你找很多麻烦，也许对你而言都不是麻烦，但总比没有要让人糟心。”
画扇这才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何为真人，清澈的眼眸中是极为坚定的神彩。
很像当年的鱼初见。
哪怕一无所有，依旧能够让清阴两脉筹谋千年的计划破产。
当一个女子拥有执念时，确实会有很多变数。
“那我怎么确定，放你去看了他，就不会给我找麻烦？”
何为真人虽然并不介意这件事情，但依旧觉得这不是个风险对等的交易，画扇若要违约，在事后没有任何限制。
“你又没杀他，我为何要平白无故惹怒你？”
既然自己的死亡是必将注定的事情，她当然不会太过惹怒何为真人，导致他迁怒何足道。
而她最后的心愿，也只是去见他一面。
见着画扇敛好了那两只小玉匣，何为真人也不再沉默，略作点头。
无论画扇是否会遵守约定，对他而言都没什么影响，既然如此，应承与拒绝就没什么差别。
只是或许是心中的愧疚心，或许是对那徒儿的怜惜，还是让何为真人选择同意。
同时，他拿出了一颗丹药，是罕见的七品丹药，逆境龙纹丹。
“吃了它，能让你在一日后境界暴涨，然后十余日内可拥有金丹的修为，之后便会灵力枯竭，血脉尽逆而死。”
——对画扇而言，她当然活不到那个时候，只要见完何足道最后一面，她便会被炼化成解开山河鼎的‘钥匙’。
这当然不是因为何为真人好心，只是若要引出画扇体内所蕴藏的，鱼初见当年的两缕残魄，她的体质太差就承受不了炼化阵法。
而画扇在天道剑宗修炼这些年，资质实在太差，永远也没可能到金丹境，只能出此下策。
这枚逆境龙纹丹，即便是何为真人也寻了颇久。
至于画扇究竟暂时是筑基境还是金丹境，对他而言都没有区别。
蚂蚁变成了蜜蜂，依旧不可能在大象面前有任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