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却又不想听懂。
画扇躲在天青色的软被里，一股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眼眶中隐隐含泪。
她仅仅的握住了那块貔貅玉佩，握住了这个打开这处天水崖屏障的‘钥匙’，才恍惚的咬了咬唇，却依旧不知该回应些什么。
“你……嫌我烦了吗？”
画扇的声音柔柔，嗓音中满是颤意，就像是在风雨中受寒的栀子，花叶零落成泥。
“若、若你真的不喜欢我喜欢你……我以后就不喜欢你了。”
画扇以为，何足道是真的烦了她的示爱，既然如此，只要他肯留下她，不赶她离开天水崖，她以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对他表露爱意。
只是不敢表露喜欢，又哪里能真的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回答的卑微，声音也有些惹人心怜的颤。
何足道在木屋外沉默了很久，隔着那扇薄薄的木门，看不见屋内画扇裹在薄被里的神情，方才有勇气再出声。
“不是嫌弃与否，只是不合适。”
何足道叹息一声，眼瞳中难得展露出些许内敛的情绪。
“其实你并不喜欢我，对吗？”
无关他是否喜欢她，只是画扇从未喜欢过他。
何足道一直都很清楚，画扇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并非仅仅是为了寻求庇护伞，而是另一个更加复杂且深埋的目的。
而他也从这次出行之间，暗地调查的结果得出了这个结论。
或许从一开始，在那个小山村初见之时，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停留在那处山道，就是为了等待他们。
或者混入天道剑宗，或者死去。
而他能够带她进入天道剑宗，能够给予她足够的庇护，她便不停的接近自己，同时以所谓的‘爱恋’作为保护伞。
这亦是用来麻痹旁的天道剑宗弟子的掩护。
作为天道剑宗当代的大师兄，何足道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任由事态发生不可预期的变故。
画扇要查的事情，他才将将查清，只差一个确认，那是很大的麻烦，足以让天道剑宗产生颠覆性的灾难，所以他不能任由她随心所欲。
清风扬起，吹动木门微动，发出砰砰的声。
木屋内的画扇沉默了下来，只是裹着的被子更紧了些，哪怕尚是初夏，她都觉得有些入秋的凉瑟。
于是，停止了哭泣，没有回答。
只是眼眸更黯，笑容有些自嘲的微嗤。
何足道知晓就算在如何叩门，画扇也不会开门，但他不会破门而入，哪怕这对于他这是太简单的小事。
“我也读过那本小传，老祖曾经说过，女子于情爱一道最喜骗人……”
这是那本故事中，君仲卿所曾说过的话。
——越是美丽的女子就越会骗人。
何足道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知是察觉到说这些话不妥，开始话在心间不好说出，渐渐沉默。
直至时间不足，已然快到了他要去面见掌门的时候，他才拂袖转身，眼瞳中的情绪有些难过。
“之后我会安排你离开天道剑宗，莫要留在这里了。”
原来不仅仅是让她以后不要来天水崖了，还要驱逐她离开宗门。
许久无声，屋外人已离去。
木屋内，未燃烛火，有些暗淡。
画扇怔怔的盯着屋顶，看着那些木料崎岖的纹理，细细数了一百二十六条，直到眼睛有些发酸，渐渐闭上。
“那你可曾记得故事上的另一句话？”
那是梦兰芝所曾说过的。
——女子也最不擅用情爱骗人，总是骗着骗着，就成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