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云无尘，云中雾无岚。
在天间御行久了，苏蓁蓁已经渐渐习惯。
此刻的她，早已不再像是初次踏空而行时的惊喜与不安，与如履平地没有太大差别。
“姐夫，这是快回中州了吗？”
苏蓁蓁望着方向若有所思，她跟在王小凡身后三丈之外。
此行前往天道剑宗，没有苏桃桃同往，自然便不需要在乘那艘剑舟，何况魉鬼也无必要去，便告了个假，回了北疆的冷月小城，无人驾御剑舟。
“先去风起城歇歇脚，那处离比翼城很近。”
比翼城就在中州与西域的边界处，这点苏蓁蓁倒是知晓。
王小凡此言歇息，也是看得出她的气息有些乱了。
虽然以苏蓁蓁而今的境界，御空与辟谷足够，但终究没有正式学习功法，灵力的使用与回息都有些不稳。
御空而行这多路，她总得调息恢复。
苏蓁蓁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比翼城的天道剑宗，那位传说中的妖仙子之后可能去那里，他们若想寻她，必然要去那里候着。
遥遥看去，那处风起城更是蜿蜒大路之间的必经之途，若那位妖仙子没有御云，多半也会在风起城歇歇脚。
真不知是个怎样的人？
……
……
风起城不算繁华，但也不算落寞，较之中州洛城人口多了许多，但气氛平寂不少。
苏蓁蓁而今的见识，早已今非昔比，自然有了更多不解与好奇。
这是她曾经未想过，而今却想问一句为什么的事儿。
“除却中州数城，这世间的繁华倒是大有不同。”
不同，并非是不如洛城繁华，只是氛围截然如两个世界。
以洛城为中心的中州数城，每每夜晚都会有霓虹灯，有喧嚣的车马，有许多所谓的电器。
最神奇的便是冰箱与电视，姐姐苏桃桃就最喜欢这两种神器，用的非常熟练。
但旁的州域不会如此。
哪怕是南岭的主城忘忧谷，繁华富饶近乎天下之最，但每每入夜，民众依旧会吹灯入眠，偶尔三两家点着红烛苦读，并不影响夜的沉静。
这是繁华的不同，衍生出的人们生活作息的不同。
“你说的那几城，是无名的杰作。”
王小凡落云而至，降在了风起城门之外，悠然的走在了前方，提起故友心情似是不错。
苏蓁蓁倒是没想到以王小凡的性子，会给她解答这个小问题，她原本是感慨一句，但反应过来后，急忙施礼以示感谢，紧步跟上。
行路间，她落后了王小凡一步，侧离了两个身位。
这是避嫌。
未进城门，便能看见远处诸多客栈与酒楼，还有不少茶屋与金银斋，但货铺子中却罕有洛城那些精致的小玩意儿。
想着王小凡刚才的话，苏蓁蓁这才不由得又生出感慨。
“这么说，那位无名佛祖可真是个天才，确实惠民许多，若能在天下五域普及，或许世间会截然不同。”
对于这个设想，王小凡也不可置否，事实上在无名构建那几城之时，便有人提过类似的建议。
遗憾的是，浮生大陆太大，人太多，钱太少。
或许以一域之力，兴建数百城还好，但一域何止千万城，成本未免难以负担，暂时也无甚必要。
“非一朝一夕之功，总得慢慢来。”
王小凡突然有些好奇，无名创造那些新奇之物时，必然应该考虑到了成本与天下财力之间的不均衡，他想如何解决？
正准备入城，王小凡与苏蓁蓁却被拦了下来。
“这位公子，还请出示两位的路引。”
风起城临近边疆，盘查的自然严上许多，不仅需要路引，更需要半钱的入城费。
面对守成小官的盘查，王小凡怔了怔，这才驻足脚步，有些恍然之色。
太多年不曾入世，他已经忘记了凡尘许多。
这时，王小凡才有些后悔，觉得魉鬼虽有诸多缺漏，但关键之时倒是有些妥善。
“你有吗？”
王小凡略有尴尬，回头看向苏蓁蓁。
苏蓁蓁脸颊微烫，眼眸中更是不可思议。
我连去哪儿都是从您那儿知道的，哪里来的路引？
至于凡尘间的银钱……苏蓁蓁倒是有不少灵石，问题是这灵石和凡人的银钱也不是一回事儿啊。
这时，苏蓁蓁才有些怀念姐姐，心中满是缅思。
有姐的孩子像块宝儿，无忧无虑真的好。
过城之处，甚为喧嚣，一时间驻足的两人，便成了众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那守城小官也颇有烦闷，极为古怪的看着他们。
“穿的华贵至极，怎么连一个钱也没有，何况路引这东西……”这莫不是哪家世家子匆忙私奔出来的？
念及此，守城小官谦和了许多，语气上也不敢造次，但更不敢放两人进城。
银钱的问题倒还好说，卖个人情尚无不可，但没有路引，若是这件事儿闹大，他的差事可就没了。
小心总归无大错。
片刻后，王小凡与苏蓁蓁被请了离去，守城小官更是客气的送了碗茶，然后嘱咐两人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王小凡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不明白刚才为何要在此地落云？
直接去了城内，不就没这事儿了。
平日里，他能算尽天机，却总是拿捏不住这些俗世方寸。
苏蓁蓁年幼，更是闹了个红脸，同时不禁感慨自己，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当年与姐姐一同吃苦，什么都能忍，而今生活越来越安逸，反倒显的小家子气了许多，总有小情绪。
“姐夫，要不……我们再飞进去？”
左右就多两步，可让人好生郁闷啊。
王小凡沉默了片刻，望着不算高的城墙，一时间也有些发怔。
很多年前，似乎也发生过同样的事儿，那时他的身边跟着的，却是那名红衣小姑娘。
那年，他与她乘凡尘马车游历四海，也被查过一次路引，两人自然没有，亦不想声张惹事，那时用的是何法解决此等困境来着？
想着，王小凡扬起了嘴角，眼瞳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
……
“公子，您站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摸两张路引。”
年少的花不语笑容极浅，敛去锋芒与冷漠后，如水的眸子间像是盛开着白色桃花，宁静却又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