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大陆，古往今来便是如此。
道修、魔修，亦或佛修、妖修，虽修行法门不同，终是共探大道，追求长生。
自然，境界愈高，寿命愈长。
只要窥得天意，达到那八阶合体境或入魔境，便能绵延数千阳寿，这一点对于佛修与妖修的明心境与妖怪境亦是如此。
至于统领一方域境，证道天地至高的那几位而言，寿命更是凡尘难以想象，如同活着的岁月历史。
有传言记，南岭有位九阶妖天境的前辈，据说已经存活了万载岁月，便是连那仙君与佛祖也要礼敬三分，也不知是真是假，这是寻常五阶元婴境亦或魔心境的修者，都未曾知晓真假的传说。
修为未必等于寿命，但却必然延长寿命。
就像是修者的寿命远高于凡人，对于修者自身而言，亦是如此。
高阶修者的寿命，又怎是低阶修者可堪相比。
听着王小凡的话，苏桃桃若有所思，回视着他的视线。
“那您与那位姐姐？”
王小凡苦涩的笑了笑，不禁沉声回应。
“我有病。”
苏桃桃怔住了，因为很多原因。
原来小凡先生也会这样笑啊？若是按照平常的性子，还真以为他是榆木修成的妖怪。
只是让苏桃桃可惜的是，这份笑容不是属于她的，笑容中的苦涩，更是让她替他心疼。
然后——
有病？
苏桃桃满脸迷茫，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种时候，就算微笑都不太好吧？
王小凡言出，隐约也察觉有些不妥，然后顿了顿，想要解释。
还未待他解释，体内气血翻涌，一如往常。
心血来潮。
未出声，便是血从唇口沁出，让他的心口如撕裂一般，便是他的心性，也脸色惨白，额头沁汗。
比之初遇苏桃桃姐妹那一夜，竟是还要严重两分。
见到突然变故，苏桃桃也惊慌的上前，替王小凡轻拍着后背，取出手帕为他拭去唇间的鲜血。
“我、我去找大夫。”
扶王小凡坐下，苏桃桃连忙准备离开，却被王小凡止住。
“老毛病了，没有大碍。”
听到此言，苏桃桃这才明白，原来那夜王小凡并非强用引雷符重伤，而是因为老病。念及此，她的心头微痛，平日里小凡先生竟都受着这种苦楚吗？
联想到自家妹妹的苦境，苏桃桃略微了然，不禁开口问道。
“您这病有没有什么治好的法子？”她自然不愿意王小凡受这种苦楚。
“神魂曾经受创，便是我也没太好的法子。”王小凡说道。
这是他曾经在殒天那年，与白帝及佛无名联手袭杀太一魔尊时，落下的道伤。当时，连他都以为命不久矣，却奇迹般活了下来。
这本就是堪称奇迹的活下来，又哪里能够在求更多。
九阶无劫境的殒命之伤，已然证得天道大境，便是寻天下奇珍异宝，炼成至高丹药，恐怕也没有任何作用。
除非吃的是那浮生大陆最为异数的存在。
仙韵道体。
所以发现苏蓁蓁的那一夜，王小凡才会惊讶，连他都不禁心惊诧异。
但他自然不会真的将苏蓁蓁炼成丹药吃下，那太残忍，有违天和。
王小凡并非没有做过其他残忍之事，只是他不愿去做不对的事儿。
人可杀，总得有杀的道理。
无端夺人性命，炼人命源，是为大恶。
魔修终究不是邪修。
王小凡不愿走上那位太一魔尊的老路，在他看来，那终究错的太多。
夺一人命源，与夺万万人命源，本质终是没有太大差异。
错了就是错了，错一点也是错。
若是真的吃了苏蓁蓁，那自己与太一魔尊又有何分别。
……
……
在苏桃桃的搀扶下，王小凡静静的顺着气，抿了口茶，将来潮的血气压下，方才好受了些。
这时，苏桃桃才隐约明白，王小凡为何与那位姐姐终是陌路。
“她的生命还有很长，但您……”苏桃桃没有说下去，眼眸泛着泪水。
神魂受创，她虽境界低微，倒也听闻过，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是啊，我活不久了，但她还能活很久。”
王小凡轻轻笑了笑，这是他从未与人说过的秘密。
殒天那战，他能奇迹活下来已是变数，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
但也因为烙下神魂重创，寿元枯竭，至多不过三百载，又哪里能接受那人的情意？
而今枯守洛城二百三十一年，也不过仅剩数十岁月。
王小凡自然清楚，以花不语如今的境界，少说还有千载时光，又怎能耗在他的身上？
他从未怀疑过花不语的情意，甚至觉得若是他寿元枯竭身陨，那丫头说不定会殉情来陪。
所以他不敢接受她的爱意，不忍心耽误她的一生。
如此……便好。
苏桃桃自然不知细节，只是听着这些细碎的言语，她自然能够感受到王小凡对那不知名姐姐的情意。
让她有些羡慕，甚至嫉妒，但更是动容。
小凡先生……真的很喜欢那位姐姐呀。
可惜那位终究嫁人了。
苏桃桃不介意退去，圆一对美好姻缘。或者说，她本就没有坏人姻缘的意思，便是自身再喜欢也好，终是不会去做那种恶事。
但王小凡与那位神秘姐姐已无姻缘，她自然想要试试。
更何况——
“我觉得我更喜欢您了。”她的脸颊绯红，小声嘟囔。
言语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来竟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不由得耳垂都如同玛瑙般晶莹。
王小凡苦笑摇头，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时，见王小凡气色稍好，苏桃桃又想到一个问题，不由得看向王小凡。
“想来小凡先生您喜欢的那位姐姐很厉害吧，说不得有百载命源。”这是她所能想象的厉害修者的命源。
传说中，她自然听过那些更厉害的，只是不觉得王小凡会喜欢到那种层次的人物，离她们太过遥远。
“那您呢……您神魂受创，大致还、还有……”
苏桃桃没忍心问全，不知为何，每多问一个字，她的心口便多疼上一分。
若是王小凡还有三五载生命，该如何是好？
她念此，险些哭出来。决定好好将王小凡照顾到死，便是再苦再累，也要让他活着的时候好好的，幸福安康。
自然不仅是为了恩情，她微红着脸，下定心意。
“我大概命源不过数十载。”王小凡没有隐瞒苏桃桃，这没什么必要。
“咦？”
苏桃桃突然眼睛发亮，刚才的悲戚心情一扫而空。
“好巧呀，小凡先生，我也只有数十载命源呀。”她痴痴的笑着，当然也很可爱。
王小凡心想，这不是废话。
你不过二阶炼体初境，命源自然比凡人强不到那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