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室内无话。
明月柔美的衣裙盖在了清风的脸上，遮住了他的视线，却让两人之间的情绪更燥热了些。
她怔了怔，这才想起何处不妥。
那身衣裙虽是外裳，但毕竟贴着肌、肤，还带着她的体温，就这般盖在男子的脸颊之上，未免唐突失礼。
清风亦是感觉到了衣裙之上淡淡的栀子花味道，大抵是昨夜明月沐浴之时，是栀子花浴，沾染到了衣裙之间，透着柔柔的甜意。
两人的衣服少了些，却更热了些。
明月咬了咬唇，尽量让声音变的正常，好在清风此刻以衣裙盖着眼，看不见她羞臊的肌肤都染上了淡淡的樱色。
“我、我给你擦擦背吧？”
明月亦是寻了个话头，打破了这份尴尬气氛，缓了口气。
清风既然负伤，这两日自然无法沐浴，只能擦洗，但后背难免够不着。
虽然作为强大的修者，本身便是纤尘不染，能够以灵御水，无论是污秽还是擦不着后背的状况都能避免，但此刻明月却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
清风依旧被衣裙蒙着眼，算是默认，没有拒绝。
他倒转了个身，将后背侧向明月，假寐起来。
明月用灵力携了空中的净水，润湿了白锦制成的女儿手帕，便又撩起清风的衣裳，替他擦拭后背。
她擦的很慢，大抵是为了减缓身上燥热的情绪，重归平静。
至少不能让清风这时候拿开衣裙，将眼睛睁开，否则这般姿态映入对方眼瞳中，不知又该会被如何嘲笑。
擦拭间，明月微微鼓起脸颊，不由得嗔怨的看了舒服躺着的清风一眼。
这讨厌鬼，可真会享受。
可即便心中在如何抱怨，明月也不敢想怎的有朝一日这样报复回来，毕竟她是女子，除却未来的丈夫，又哪里敢让别的男子擦拭身子。
即便以后……这坏人娶了她，也是以后的事情。
晃神间，房间的门亦被推开。
白日里明月常在温书，时常会入神，所以作为贴身侍女的流萤，便没有太多敲门的习惯。
往时明月性子宽厚，与流萤情同姐妹，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些。
但今日却是略有些不同。
流萤一入门，便见到了屏风后面颇有些旖旎的场面，亦是羞臊的浅笑起来，眼眸间有些玩闹的情绪。
毕竟此刻明月不着外裳，又与躺在她绣床之上的清风如此亲近，不由得不让流萤多想。
“姑娘别忘了，晚些时候又是群宴。”流萤掩嘴提醒，笑着离开。
“您与清风公子记得去，别一时欢愉，误了时辰。”
随着流萤极快的合上门，甚至不给她解释的时间，明月的脸颊更透着些梢红，眼眸中满是水意。
她恨恨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清风，似是睡着了，但气息却较之平时，却粗糙了许多。
明月没有戳破，否则双方都会有些尴尬。
在极快的收拾之后，她重新为清风穿好衣衫，压好了被角，便去衣柜里寻了一件深色衣裳穿好，好像深色的衣裳能够遮住羞恼。
明月没有‘唤醒’清风，自顾自的离开了，她知道清风一定听见了刚才流萤的话儿，不会误了之后的群宴。
……
……
出了屋子，明月到了流萤的房里洗漱，稍事打扮便准备与流萤前往群宴。
谁知流萤笑盈盈的看着她的模样，倒是让她有些发毛。
想着刚才的事儿，明月的心中有些心虚。
“流萤姐姐莫要误会了，我只是为清风公子换药……”
流萤一边说着我信我信，但那笑容却依旧透着些促狭，让明月羞的偏开了视线。
等待快要出门时，流萤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且认真的问道。
“姑娘，用不用我去吩咐厨下，给您熬一碗避子汤？”
即便邪道较之所谓的名门正宗更开放些，但西域宗门大都秉持礼义，总是顾及脸面。
流萤倒是不担心若是明月做了什么出格事儿，真会受到什么惩罚，毕竟作为春风化雨楼的嫡小姐，楼主明昊已经快要将这个女儿宠到了天上。
但明月与清风之间，暂时未有媒妁，甚至没有定亲，若是就这般大了肚子，哪怕倒时在补场婚事儿，也未免让人背后戳脊梁骨。
就算两人感情甚笃，想要搞出来人命，也总得等到天地大礼之后，那时繁衍子嗣便是人伦大事，哪怕一域之主也不能说道什么。
听到流萤的言语与误会，画海沉默了很久。
脸颊较之过往，红了个通透，甚至恨不得咬上流萤一口。
“我便是在不知羞，也不至于那样出格。”
画海近乎咬着牙解释，这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与心力。
流萤听到后舒了口气，却也有些遗憾。
怎么这些年都已经亲近到那种程度了，自家姑娘还是个姑娘？
难不成那位剑郎君……不行？
……
……
将入夜，远去的遥云泛起茜色。
春风化雨楼的正厅之内，也零零散散开始摆宴，席间坐着一位位大人物，不仅仅有来自春风化雨楼的高层，还有日月盟内的许多重要人物。
这场群宴倒并非有什么特定的目的，只是日月盟时常会召开，交流修炼心得乃至商讨近期大事的闲会。
开宴前，楼主明昊尚在书房，静静的画着一副卧虎凫山图。
大片的留白像是苍云，零散的两棵青松笔挺，像是入云的利剑，极具锋芒意味，但偏偏整体的山石将这份锋芒内敛，那只卧虎更透着些小憩的娴静。
很具有气势的一副水墨画，偏偏这份气势并不逼人，内敛而宁静，有种深秋的寂寥味道。
在侍者的带领下，赶来群宴的清风被请进了书房。
这让清风有些不解，毕竟群宴就要开始，这位春风化雨阁的楼主，提前召见他一面，又是为何？
这让清风略有些忌惮，虽然三十年间，他已经见过明昊许多次，但却极少单独见面，更猜不透这次对方要与他说些什么。
至于身份摊牌，清风倒觉得无甚必要，想来这位明昊楼主，多半早已猜到了他的身份。
若是没有这份洞察力，明昊又如何能够执掌春风化雨楼，号令日月盟多年不倒，与三大佛宗为首的诸大宗派斗法至今。
当然，最让清风忐忑的是，他即将要见的不仅仅是春风化雨楼的楼主明昊，更是明月的义父。
清风不久前，还睡在人家闺女的绣床上，这确实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