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王小凡缓缓叙述往事，众人亦是有些感慨。
无论是药命儿还是苏蓁蓁，也都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不知那位剑郎君究竟用了何种法子。
只有南海棠没有好奇，却也不再啃那颗山果子。
“那时无名佛祖就没管吗？”苏蓁蓁不解问道。
以她如今的年岁，倒是不曾知晓当年的诸多细节，所以产生了这个疑问。
一旁的药命儿虽然也未曾经历过那个年代，但却听祖父讲过过去的故事，能够回答一二。
“据说那时的无名佛祖还不是佛祖，甚至没有皈依佛门，被关押在妄死城的十八层地狱。”
西域菩提城里，有座妄死城。
妄死城不是城，而是世间最恐怖的牢狱，关押着许多罪恶滔天，却又不好直接杀死的鬼狞邪人。
每深一层地狱，境况便越是可怕，透着无边的煞意与枯骨。
据说第一层地狱，尽是铜汁铁胆，煞骨黑沙，足以让关押的邪修夜不能寐，在无尽的罡风苦楚中，受尽煎熬，这一层地狱，关押的是罪大恶极之人……
第五层地狱，天如暗云，地有岩浆，每一道罡风皆是刮骨热刀，更有冤魂嗜虐，噬人魂灵，这一层地狱，关押的是滔天之罪的恶徒……
第九层地狱，无天无地，只有无尽昏暗与极致的安静，宛若永恒流放的晦暗湖泊，被关押其中，便是永远的孤独与疯狂，用来关押世所不容之人……
第十四层地狱，若凡世红尘，却是烟云幻象，能让其中的罪犯回想起世间最残酷的死别生离，他们所犯过的所有罪责，伤害过的所有人的痛苦与绝望，会被十倍百倍的加以反馈，毁其道果，关押的是那些早已不应该称之为人的怪物……
妄死城十八地狱，愈是幽深，就愈是可怕。
即便是天下间最残忍的邪修，对于那等恐怖的刑罚，也几乎没有人愿意尝试，那比死亡残酷太多。
曾经北疆有位刀魔，饮血残魂，一己兴致血洗十三大宗，而后被关入第八层地狱后，不堪偷生，寻了机会自尽。
哪怕是黒木潭曾经搅的东土不得安宁，吞噬了二十万人的邪道，也在第十五层地狱被折磨成了疯子，在绝望中死去，很多人却不知道，那邪道的心性不仅狠毒，坚毅亦是罕有人及，尚不可自持。
甚至西域红尘崖的前代主持，已然臻至八阶明心境界，亦是在被关押于十七层地狱后，被耗尽神魂，成了一具空驱壳，在虚境中坐化枯骨，死相惨极。
世间罕有人知晓，妄死城的第十八层地狱里是何种刑罚，又是何种大恐怖。
因为就连妄死城的镇守们，也无法回答，除却历代佛祖与极少数被关押入十八层地狱后，就再也不可能出来的囚犯知晓，这就成了世间最大的秘密之一。
浮生大陆千万载，妄死城第十八层地狱被称作‘不归’，总有着它的道理。
直至那一年，无名被关了进去，然后从地狱的最深处走了回来。
褪去道体，脱去魔壳，忘记妖法，成就涅槃佛心。
他亦是成为了西域千万年来，最年轻的一位佛祖，证道九阶悟尘境界，问鼎西域。
……
……
“但这些都是之后发生的事情，那位明昊楼主殒落前，无名佛祖早已被废去一身修为，正关押在十八层地狱。”
听着药命儿的言语，苏蓁蓁沉默了许久。
她而今隐约明白那妄死城的十八层地狱有多么可怕，也更是好奇，当年那位无名佛祖究竟了些什么？
但即便是苏蓁蓁也明白，这个问题犯了忌讳，不能问。
天下人只知仙君白帝从不犯错，但在这一个问题上，却从来不会提及天下三君的另外两人。
因为无论是那位无名佛祖，亦或者鸿羲魔尊，年轻之时都很可怕。
若非有太一魔尊凶名在前，若非有诛灭这位禁忌老怪的救世功绩，恐怕他们二人的罪过，浮生大陆永远也不会忘记，会让世人恐惧许多年。
好在世间没有若非，亦没有如果。
历史就像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小姑娘打扮起来，也确实会好看许多，足以让很多人只去注意那些耀眼与美丽，暂时遗忘那些不太致命的丑陋。
所以苏蓁蓁自然不会多问，那位无名佛祖为何被关了进去，反正总会被世人忘记。
“是谁将他关进去的？”
反倒是一旁的苏桃桃有些好奇。
王小凡曾经与她说过，无名的境界比他与白帝都要强些，这便让苏桃桃有些在意。
比自家夫君境界还高的人物，又有谁能够将他关进囚牢呢？
“是青前辈。”南海棠回答，笑容有些促狭。
这对于浮生大陆的修者们而言是个秘密，但却也不是秘密。
涉及天下四大域主其二，无数修者自然臻默不言，但稍微知晓当年往事的人，便不可能被瞒住。
“那时无名前辈还不是佛修，而是魔修，已然臻至八阶入魔境界，后来因为一些变故，被青前辈废了魔功，断了魔魂，关进了妄死城十八地狱。”
“无名佛祖原先竟是魔修？”苏蓁蓁难得吃惊。
要知道天下四大疆域的功法，虽说殊途同归，但倒也有些本质区别，能够将一道通透者，未必能够精深另一道。
废了功法重修，对于修者而言，几乎算是个致命的打击，何况是换另种法门，谁料这位无名佛祖不仅在佛修一道上天纵英才，对于魔修亦有极高天赋。
这般人物确实恐怖如斯。
“其实更久之前，据说无名佛祖是个道修，境界亦是不低，只是修为因故被废，才转而修魔。”魉鬼补充感慨。
“……”
苏蓁蓁突然不想说话，但还是勉强问了一句是谁废的。
“据说是青帝陛下的师姐，那位幽梦涧的雪主。”
苏蓁蓁这一次，当真是沉默了许久，头有些晕。
“那位无名佛祖修道遇挫，便炼魔功，魔道再废，而悟佛理，真是天纵之才，想来他的师尊也是位惊世人物。”
苏蓁蓁实在不知该怎么评论，便厚着脸皮夸了两句，左右不会有错。
王小凡沉默片刻，难得插话。
“其实无名的修炼天赋很差，本来他没有道理能够修行。”王小凡顿了顿，继续说道。
“况且他也没有真正的师尊，指点他修炼的是那位幽梦涧的雪主，是妖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