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如何吹风，南海棠在一旁清澈且天真的视线，依旧让魉鬼觉得如芒在背。
若她不是南三姑娘，真想好好揍她一顿。
此刻以魉鬼的厚脸皮，也不好假装看不见，于是气呼呼的去拿那些糯米果子吃，转移心情。
只是还未待魉鬼伸手拿到，那个用阵法浮游再侧的玉盘，便被南海棠抱在了怀里。
那些各种蔬果色的糯米团子虽没有碰着她的胸衣，却离那一袭白裳很近，若是魉鬼伸手，必然会有所触碰，极是不妥。
这一刻，饶是魉鬼的嘴角也不禁抽了抽。
他自然清楚，这位南家三姑娘是故意的，毕竟若是她将盘子放在别处，以他的境界很容易把糯米果子抢来，甚至让她无法反抗。
但南海棠此刻的揽法，即便她站着不动，魉鬼也不敢伸手去抢。
“至于吗？”
魉鬼的嘴角抽搐，心情极是复杂。
但想着这位南三仙子是由那位妖主青帝教导长大，倒也平复了许多心情。
左右还只是个小麻烦，没那位大麻烦让人连做恶梦都觉得香甜。
……
……
时辰又过去了许久，苏蓁蓁也已经御空半日，临至晚饭的时候。
苏桃桃在船阁内料理好了膳食，便出来唤众人吃饭。
其实王小凡早已嘱咐过她不必这么麻烦，而今已经到了南岭疆域，较之浮生大陆别处四域繁华许多，诸城皆有酒楼。
只要他们愿意，随时能够寻一道不错的酒楼就餐，何况而今飞舟之上除却苏桃桃，便是修为最弱的苏蓁蓁也已经到了辟谷境界，少吃些餐食并无大碍。
但在苏桃桃看来，这些说词却有些无理。
谁说只有饿的时候才能吃东西了？即便是因为好吃而吃，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做了神仙而舍弃美食，实在让人惋惜。
何况她若是能够与王小凡长久的走下去，至少也算是洛城那个小小的家里的女主人，那么灶台便是她的阵地，扫帚就是她的武器，又哪里有假手他人的道理？
去酒楼就餐或许很有面子，但对于秉持家宴的主妇而言，却是一种很丢脸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苏桃桃很有自信，她料理膳食的水准远高于寻常酒楼的师傅，既然能吃到更好的，又哪里有必要专门去吃次的？
所以飞舟常有新鲜食材，众人亦如凡人，一日三餐从来不断。
“今个儿煲了只莲子乌鸡，还炒了道应季的春笋肉，趁热快去吃呀。”
苏桃桃临至甲板，唤着众人，笑容永远那般简单欢快。
药命儿躬身行礼，笑着应承。
南海棠也难得乖巧，展露的笑容，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儿特有的甜腻。
即便南海棠偶尔都会怼王小凡两句，但却绝对不会刺儿苏桃桃。
就像是她平日里私下也会暗讽白帝与无名等人，但却从来没有对花不语与绿青青等人有不敬之语。
同在甲板之上，早已被放下来的魉鬼也低着头，假装没看到王小凡的视线，似乎遗忘了之前的错误。
苏蓁蓁御空而归，鬓角被凌风吹的微乱。
苏桃桃看着踏云而归的妹妹，竟是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有些感动，也觉得时间过的很快。
有时候不经意间，很多时间便会溜走，世事也会变化的让曾经的自己难以想象。
“怎么成天都要御空转转？不过你御风的法子倒是愈加稳了些。”
苏蓁蓁依旧按照王小凡的嘱咐，除了观摩《无疆妖曲》，没有修炼任何功法，所以御空没有功法辅助，一开始显得有些笨拙。
而今经过反复练习，倒是不错。
听到苏桃桃问话，苏蓁蓁恭顺的立在一旁回应着。
“高处的风景真的很好。”
苏蓁蓁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就像是她御风而行时行走在层云之间，看着广阔的蓝天，俯瞰着万里山河大地。
那般气派与豪迈的景色，那般出尘的道韵，是曾经作为凡人的她永远也无法想象的。
“是呀？”
苏桃桃轻叹，小心翼翼的站在飞舟旁认真向下看了一眼。
很高，她有些头晕。
事实上，往时苏桃桃与王小凡并肩而立远望景色，她也只是平视天空与远景，从来不会俯瞰，尤其是飞舟在层云之间，远离大地的时候。
但她依旧觉得真好。
哪怕这份景色她看不得，但妹妹觉得很好，那么也一定是极好的。
“趁着饭菜还热，回船阁吧。”
苏桃桃像是故时揉弄苏蓁蓁的头，苏蓁蓁脸颊微红，却罕见的展露着宁静且安心的态度，有些甜意。
……
……
随着苏桃桃的吩咐，众人自然不会停留，率先回到了船阁。
苏桃桃也准备挽着王小凡回去，毕竟王小凡不动筷子，除了南海棠谁也不会先偷吃。
王小凡却静静的站在飞舟甲板上，扶着栏杆远望。
他沉默了片刻，对着苏桃桃招了招手。
“你想不想御空看看？”
如果苏桃桃愿意，他想带着她在天空中飞飞看，或许那时苏桃桃会改变主意。
苏桃桃却摇了摇头。
“我、我其实恐高。”苏桃桃见众人已归，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旁人听见，让她没有面子。
但王小凡是自家夫君，自然不必瞒着。
王小凡见到苏桃桃这般模样，眼瞳间罕见的藏着些笑意。
这丫头哪里知道，她从来是藏不住秘密的，每每观望云海都会后退半步，恐怕莫说是他，就连苏蓁蓁与药命儿都能看出来，她有些怕高。
只是从来不会有人指出来，让她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
“其实在天空间行走，感觉真的不错。”
即便是王小凡也不会反驳这一点，哪怕御空对他而言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如同呼吸与修炼，是太过平常的事情。
但对于每一个修者而言，永远都无法忘怀自己从大地而起，真正有能力临至天空的那一刻。
无论佛修或是妖修，无论道修或是魔修。
对于每一个修者而言，那一刻都是无比重要的一刻，是真正告别凡俗的一刻。
“但我还是喜欢脚踩在大地之上。”
苏桃桃思衬片刻后，如此回答。
并非是因为恐高，并非是因为自身的境界不够，而是她真的如此喜欢。
双脚踩在大地之上，总让人无比的安心，就像是幼时腻在母亲的怀里，感觉天塌下来都会有人护着。
王小凡亦是沉默了下来，不由得苦笑。
苏桃桃确实很憨拙，性子烂漫天真，但却在意外的地方很是敏锐。
“其实我觉得你能在多考虑一下，你的修炼天赋不算好，但也不算差。”
以王小凡的眼光来看，若是天赋不差，对于世间人而言便是惊才潋滟。
就像是他曾经的判断，苏桃桃若是肯沉下心来修行，数百年后便有开宗立派之能，会拥有数千年的寿命，历尽世间繁华，享人生百乐。
所以他想要带苏桃桃看看她未曾看过的风景，或许她会改变主意。
苏桃桃微微垂着眉，眼眸间却是罕见的撒娇与不允。
“若是我与夫君能够长久的走下去，我便是你真正的妻子。”
“即便是中州的妇德里，也只要求妻子温婉贤淑，持家有道，会生儿育女……却从没有哪一条，是要求妻子一定会飞。”
“夫君你可不能这般霸道。”
苏桃桃挽住王小凡的手臂，眼眸间有些故意的娇嗔，似画中我见犹怜。
她没有说出来的话，自然是不愿意修炼。
更重要的原因是，漫长的生命间，便是真有人生百乐却抵不过一苦，若是她独自活在之后的千年岁月里，未免太过令人绝望。
这其实很残忍，苏桃桃更在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