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凡的声音有些木讷，言词却又有些霸道。
但所有人都觉得理应如此，除却苏桃桃，没有人察觉到王小凡言语之外的情绪。
那是些许疲惫与无奈。
苏桃桃有些心疼的看着他，心想若不是这里人多，一定好好拍拍他的背，就像是哄孩子那般安慰。
更多的人持礼以待，愈加恭敬。
他们明白这位鸿羲魔尊的气度，也知晓刚才王小凡言语中对于友人们的回护之意，这当然令人尊敬。
张陵也歉意行礼，但事已至此，自然不会放下。
“那么您的曾经便与今日的老夫一样，就像是您想偏私红尘仙子，老夫也只是想要这仅存的义弟活着。”
张陵的语气变的恭敬，即便他的辈分比王小凡要高，年岁更是大了许多，但终究还是差了些什么。
张陵提起那些，也并非是要做些什么，只是让王小凡没有出手的道理。
那般，王小凡便不可能拦下他，有他护着，菊有道也决然不可能杀死葛洪。
只是出了这么些事情，便是张陵也不好意思杀死菊有道，在他看来，今日之事大概了了。
本应是如此。
……
……
但那青衫男子却觉得有些无趣，微微闭着眼，正在调息伤势。
可惜他的右臂齐根尽断，虽世间有天材地宝可再续断肢，但也总需要些时间，何况他并没有带着那类灵药。
右臂的断口被灵力凝结，至少不至于在渗血，但失血过多的菊有道脸色依旧苍白。
他听着那些往事，也觉得好生佩服，但这终究与他无关。
人都是偏私的，这从来就不是太过需要纠结的问题。
菊有道也很清楚一件事情，即便他做许多事情都有坚持，甚至有时与月玲珑与公子净两人的选择大相径庭，但他依旧不会选择伤害那两人。
他很清楚，或许公子净与月玲珑是坏人，是天底下无数邪修都难以企及的大恐怖，但于他而言，却是比性命更加重要的人。
或许是恩人，但更像是家人。
如果为了道理与恩怨，他愿意牺牲性命。
但如果是为了收养他的公子净与月玲珑，他愿意放弃道理与恩怨。
只是无论是公子净还是月玲珑，从来便没有要求他做过些什么，也总是刻意的让他远离他们的事情。
即便至今，菊有道只知尸妖，只见尸妖，对于那些自是无比了解，但世间的万千种城，却都是经由旁人之手，便是他曾经想要插手，也被月玲珑瞪了一眼，赶离了那边。
“世间事大都如此，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字。”菊有道轻轻的抿着唇，眼瞳中透着些讥哨的意味。
“但世间人又有多少能一直保持理智？”
世间人终究不是世间事，两者的区别远非一个字那么简单。
清风再起，杀意涌向。
即便张陵拦在葛洪身前不远处，菊有道依旧再踏步伐，准备越过张陵将其杀死。
面对此举，便是张陵也有些意外。
张陵当然不可能让菊有道杀死葛洪，却也觉得这个执拗的青衫男子真是固执。
明知无法赢过他，也不可能越过他的身后去杀死葛洪，那么这名青衫男子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
“幸好今日来到这里的是那位鸿羲魔尊，他虽能保你不死，但却没道理替你杀人，若是来的另外两位，或许真的有可能一剑替你杀了我这义弟。”
张陵有些庆幸，也有些苍老的无奈。
究竟从何时开始，他也变得这般不讲道理，自私又丑陋？
面对袭杀而来的菊有道，张陵只是随意挥了挥衣袖，便是一道不徐不缓的灵风击打在菊有道的身上。
张陵自然不好杀死菊有道，于是控制了力度，准备这一击彻底剥夺菊有道的行动力，让这青衫男子重伤退走。
只是出手间，张陵却愈发的觉得有些古怪。
王小凡虽然一直在与他们说话，但视线与注意力，却大多放在南边儿的天空，更重要的是，南边的天空一直有一片云。
那片云从一开始，就让张陵觉得很是怪异，透着说不出的忌惮。
天底下能够让他忌惮的人与物不多，那片云究竟又是来自何处？
没来得及多想，张陵的面容便愈加的惊骇，看着那袭杀而来的青衫男子，眼瞳中满是不可置信。
本应被灵风击倒的菊有道，竟是无视了他所打出的那道风练，如同毫无阻力，将那把匕首刺来。
张陵也一时大意，未曾想到菊有道竟会有这等手段，险而有险的被划破了袖口，但他终究有远高于菊有道的境界，反手一退，便躲过了菊有道的刺杀。
稍微后退了两步，看着气力近竭的菊有道，张陵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天地禁法？”
张陵这才感觉出来，原来刚才他那道风练并非没有打出，而是被某人以大手段所抵消了。
能够以这般神诡手段，限制修者的灵力与道法，那人的境界必然是已经达到了近乎神迹的九阶境界。
场间除了那位鸿羲魔尊又有何人？
于是张陵愤怒的看了王小凡一眼，心中略有些猜忌。
只是那名华服男子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并没有回应张陵，也没有看向他，而在警惕来自南边的一朵云。
刚才出手的自然不是王小凡，而是乘云而来，一直在远处观望的某人。
“南岭妖族确实惊才潋滟。”
王小凡轻声感慨了一句，却让众人不知所谓，只有那张陵隐约感应到了什么惊出了一身冷汗。
南岭妖族向来夺天地造化，自古便不断涌现着风姿绝天的人物。
无论是很多年前的那位妖仙子，还是那位幽梦涧的主人，亦或者而今天下执掌一域的绿青青与花不语……
此刻，便是张陵也有些畏惧，来自南边的那朵云究竟是谁？
那人又是来做什么的，为何要阻止他再伤菊有道？
未待张陵猜测太久，也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那朵云便从天空飘落到了大地，直至山峡之间。
无论是药命儿还是南海棠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甚至魉鬼与秋诗冬乐的目光，都难以跟得上那朵云的速度。
明明是一朵极慢的云，但随着它的缓慢飘落，整个世界近乎静止。
唯一没有静止的是王小凡，他警惕的看着那朵云，罕见的觉着有些麻烦。
苏桃桃的目光自然也无法快过那朵云，但奇异的是，她的目光落在了山峡间的某处台阶，云恰好落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