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药命儿这些话，苏蓁蓁也明白她之前的想法有些自负。
谁也不比谁笨，各种需要注意的事项，只要心细便大都能够兼顾考虑。
既然药命儿询问过药心谷老祖，她便也没有在回程询问王小凡的必要，这等大人物的见识，其实已经相差无几。
天下间早已经罕有什么状况，是他们不知晓的。
既然不知，那么便是暂时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
思衬片刻，苏蓁蓁也不愿药命儿为难，更不愿耽误玉茗的病症，她很清楚那种寒意跗骨的痛楚，实在生不如死。
即便有那蓝玉镯子抑制病情，但玉茗想来定然无比痛苦，每走一步山路，大概都要耗费巨大心力。
饶是如此，对方依旧在笑。
苏蓁蓁看着这位在剑舟上山之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不禁觉得对方笑的真是好看。
“不然，就先给他们吧。”
苏蓁蓁在药命儿耳畔轻声说道，笑声听起来有些轻松，但药命儿听着却很沉重。
“但你的病……”
药命儿确实不知王小凡为苏蓁蓁求药，是治何种病症，也看不出苏蓁蓁身体有何异样。
但多年医者的直觉，药命儿却能够看的出苏蓁蓁体质非凡，不仅仅是修炼异于常人，恐怕还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危机。
这种危机一旦爆发，恐怕便是性命之忧，世间再难有法可解。
这自然不能轻易冒险，何况此行王小凡求药，竟是亲自带着苏蓁蓁来了药心谷，显然苏蓁蓁体质的问题极大，药心谷又怎敢因缺了一株七心雪莲，造成苏蓁蓁难以挽回的伤害。
“我的身体暂时没事儿，姐夫以前好像也说过，近期挺稳定的，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
“大概？”
药命儿听到此言，更是挑了挑眉，不由得诧异的看了苏蓁蓁一眼。
能够让那位鸿羲魔尊都拿不准状况的病症，这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有清风过，吹动的林间枫叶瑟瑟作响。
月光之下，飘落的红枫就像是覆盖了一层淡霜，透着好看的颜色。
药命儿怀抱着玉匣，感觉更沉重了些，也更难受了些，甚至恨不得从来便没有种过这株七心雪莲，又哪里还会有如今的痛苦。
她自然不是害怕王小凡的责难，也不是担心玉山的不解。只是单纯的想要救玉茗和苏蓁蓁，但却终不可两得。
对于医者而言，这是莫大的痛苦。
药命儿这时才隐约明白，或许无论是祖父还是父亲，都经历过很多次这种痛苦。
不由得一声叹息，药命儿也有些委屈。
苏蓁蓁在她身旁笑着，又提了一句，让药命儿放宽心。
王小凡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责难药心谷，药命儿也不必为此有什么心理负担。何况寻医问药，本来就论一个缘分。
此处玉茗得不到七心雪莲，便是真的得不到了。
但她不同，王小凡还能带她去别的地方寻找，天下之大，没有哪里是王小凡不敢拜访的，要找另一株七心雪莲，只能说有些麻烦，但却并不是当真不可得。
何况苏蓁蓁看得出来，玉茗的状况是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就像是她与姐姐苏桃桃初遇王小凡的那一夜，若是没有王小凡施以援手，她恐怕就真的会被活生生冻死，还会连累姐姐苏桃桃。
“便是鸿羲前辈不会责怪，祖父不问，但父亲也必然会骂我。”
药命儿偏着头，此时倒不算太过为难，事实上，她从来便不会害怕挨骂，至多被关些日子，罚抄药经。
听到这话，苏蓁蓁亦是浅笑了笑，觉得有趣。
便是接触时间不长，苏蓁蓁也看得出那位药心谷谷主，对于女儿药命儿极是疼爱，否则又怎会在王小凡问药时，有所犹豫。
显然对方那时是在顾及女儿的自尊与心思，这对于颇重权威的氏族而言，却是罕见的真切情感。
如此，药命儿自然不会害怕父亲的责骂，或许真正担心的是，她父亲没有这株七心雪莲给自己，终究会在王小凡面前难做。
一面是难以兼顾救人，一面是照顾父亲的情绪，苏蓁蓁看得出，药命儿也实在为难。
苏蓁蓁没有点明，偏着头想了想继续说道。
“那我不妨厚脸皮些，来个借花献佛，那么大概这些问题就都不算问题了？”
苏蓁蓁叹了口气，嘴角轻扬，笑起来的模样也很好看。
既然如此，那让药命儿将这株七心雪莲给她，她在给玉茗，至少便不会让那位药心谷谷主难做人。
便是真的会有人挨骂，究其缘由，也是她的责任。但王小凡不会教训她，其他人自然更不可能。
这件事情便能够用最好的办法圆下来，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药命儿苦笑了笑，将那只玉匣递给了苏蓁蓁。
这样的话，很多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但苏蓁蓁所需要的七心雪莲，依旧没有着落，也不知她的身子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药命儿不禁心想，等到来年新种好七心雪莲后，一定要先给苏蓁蓁一株，但愿这位苏家姑娘一年间别出什么意外。
夜幕中，只是小声几句，两人便聊完了话。
在药命儿将那只玉匣递给苏蓁蓁后，苏蓁蓁亦是将玉匣递给了那名鹅黄色衣裙的少女。
玉茗怔了怔，这才隐约明白事情的原委，却没有接下玉匣。
她虽没有听清刚才苏蓁蓁与药命儿的对话，但也从一些旁字细节中，猜到了缘由。
“小苏姑娘，您也需要这株七心雪莲吧？”
玉茗见苏蓁蓁年幼，看起来比她都要小许多，颇为亲切，便如此称呼。
“我现在还没事儿，但你的身子撑不了太久。”苏蓁蓁认真回应。
就像是刚才苏蓁蓁与药命儿做出的判断，即便有那蓝玉镯子抑制体内寒毒，但玉茗的身体终究已经到了极限。
若是这几日，再不能得到七心雪莲抑制寒毒，恐怕便真的会被生生冻死。
玉茗依旧有些犹豫，并非矫情与作伪，只是她真的觉得自己不值这株七心雪莲救治。
“我只是个凡人，若是耽误了你们仙家的因果，可是莫大的罪过。”显然，玉茗依旧有些犹豫，亦是不太明白，苏蓁蓁为何愿意帮她。
“何况我是寒冥鬼体，本就活不长久，何必在多浪费这株灵药。”
玉茗眉眼微垂，神情有些淡然。
这些年来的经历，她对生死也渐渐看淡，只是不愿兄长难过，才肯这般山上求药。
反正在如何活着，终究都活不了多久，或被冻死，或被那些贪婪的修者杀死。
“可我觉得就算是寒冥鬼体，也不应该被人随便杀死。”苏蓁蓁认真的看着玉茗，情绪罕见的透着些难言的意味。
听到那种奇异的情绪，玉茗也怔了怔，不由得与苏蓁蓁对视着，不太明白这位小苏姑娘为何会这样说？
直到苏蓁蓁又说了一句。
“我曾经也被当成寒冥鬼体，躲藏生活了很久。”
所以她能够明白，玉茗此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