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间殿。
鸣镝单于看着手中密旨上的王令，皱了皱眉头，疑惑不解，问道：
“陛下，罪臣……是想回去重掌匈奴王庭，夺回单于之位，好为陛下效力。”
“这好像……成了商贾之流？”
“罪臣愚钝……只是买卖兔子虫豸，也能成为匈奴之主吗？”
子受坐在王座上，澹澹看着他，道：
“你想为商朝效力，让你去经商，有什么问题吗？”
“真正的商贾，不仅能成为单于，甚至想让谁当单于，便能让谁当上单于。”
鸣镝一愣……不敢多问，赶紧摇了摇头，道：“没，没问题……”
商人经商，很合理……
但他心里却是无语。
这是一个商吗？
不仅仅是鸣镝单于……
闻仲、商容……一种文武百官，看到鸣镝的诏令之后，也一头雾水，看不懂其中的关键所在。
只有负责过农业计划的商容，隐约察觉到，这几件事，不对劲。
大王只怕从未想过让鸣镝重掌可汗之位。
而且。
即便他执掌了可汗之位，匈奴只怕也不是匈奴了。
这时，鸣镝沉吟片刻后，又开口说道：
“只是……陛下……”
“这山之羊，名曰夏羊，草原并不常见。绵之羊，名曰盘羊，是为草原饲养最多的羊种。盘羊毛多可御寒，所以草原人基本不饲养夏羊。”
“想要让草原饲养夏羊……只怕，很难蛊惑……”
子受澹澹开口道：
“所以在此之前，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让匈奴签了这一份凉州条约。”
“如今青鸾仙域已经打通，天机列车已经通到了漠北草原边界。”
“只要匈奴单于，同意与大商通商易市……”
“一切就都简单了。”
“大商数之不尽的上等丝绸棉服，就堆在草原边上，等着你的族人去买。”
上等的丝绸棉服！
子受话音落下，鸣镝顿时一震，他在陈塘关这几日，印象最深的自然是大商的衣物！
在匈奴人还在披着气味冲鼻的羊皮裘，穿着粗糙的麻布的时候，商人的穿着已经和天上的仙神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们的种种丝绸长袍、长裙、棉衣，让鸣镝十分羡慕。
他敢肯定。
如果大商真的愿意出售丝绸和棉服去草原，他的族人真有可能会蓄养山羊而不再是绵羊。
“只是……”
“陛下，小王说过，姜子牙……只怕不会同意这种事。”
子受笑了笑，道：
“不，他会同意。”
“如今域外三国，为了打造种种仙工兵器，几乎牺牲了国民一切的日行生计。”
“若非你这位立国单于威望太高，只怕姜子牙焚烧灵种时，就已经激起了民愤。”
“现在，匈奴与大商通商，能彻底改善匈奴国民的生计光景，却对匈奴的王权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姜子牙为了安顿民意，他不会拒绝，也不敢拒绝。”
“匈奴现在民怨已久，全靠抽你发泄，若再激发一次……怕是他也真压不住了。”
鸣镝沉思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陛下的意思是，先让我暗中偷渡匈奴，私下里将大商的货物卖给我族人……”
“在民意汹涌之后，再逼姜子牙签下凉州条约？”
子受点了点头，澹澹开口道：
“不错。”
“天下民意汹汹，而人性最易被谣言蛊惑，一旦三人成虎，流言成势，最终会成为一柄斩仙的剑。”
“穷兵黩武之国，一旦被操纵了民意，就算他是仙神，也挡不住国之衰亡。”
子受说完，招了招手，身后走出一位黑缎缠目的男人，黑缎上铭刻着010三个数字。
他看似一个人，却从身上看不出任何人的意志，好像一直一团虚无的情绪，让人看了一眼，嘴角的口水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这位是阿撒，大商神灵之一，号称盲目吃鱼道人。”
“他会随你去草原。”
“有他在，你不用担心被发现，也不用担心你的要求对方不会答应。”
鸣镝看了眼这位一袭黑袍的男人，嘿嘿一笑，道：“陛下说的极是。”
子受挥了挥手，早有天机车从天而降，等候在殿外，将二人送到了朝歌城外的天机列车之上，一路向青鸾仙宗驶去。
鸣镝走后。
子受目光看向人间堪舆图上，人间仙域之外的其他两国。
贵霜帝国。
苗国。
他眼中闪过太古帝狱的黑影，一位尖嘴道人出现在他身前，出现在文武百官眼前。
不知为何。
文武百官看到这位凭空出现的尖嘴道人，突然觉得身上奇痒无比，总想这挠挠，那挠挠，忍不住要把他拍死在金阶之上。
“小道见过陛下……”
蚊道人瞥到文武百官杀人一样的目光，眉毛跳个不停，赶紧收敛起气息，躬身行礼。
子受看着突然间坐立不安的文武百官，不由一笑，看着人间堪舆图，道：
“姜子牙能让匈奴的鸾鸟仙舰暴露在人间……”
“只怕他已经做好转守为攻的准备了……”
“朕也是时候告诉他，这治理人间的道理。”
“根据暗网的情报，现在贵霜和苗国的黎民生计，也和匈奴的境况相差无几。”
“商战既然用了，自然不能只用在匈奴。”
子受说完，身前又出现两道身影，正是苏护、鬻熊。
子受道：
“蚊道人，你本就是苗疆巫蛊之主，便去一趟苗国。”
然后他看向苏护二人，道：
“你们二人，便去一趟贵霜帝国，带上大商的仙工造物，去告诉他们真正的人间，该是什么样子。”
自陈塘关通天口岸开办以来，天机院已经不再需要自行打造仙工造物，只需要研制即可。
苏护和鬻熊便闲了下来。
三人立刻躬身领命，离开了九间殿。
子受安排好一切，看向文武百官，静静开口说道：
“自仙宗坠落之后已有三年，三年时间里大商的农业、文化、仙工等各项计划均已彻底完成。”
“为读书悟道而设的邑下学宫，也已开遍了天下。求学之风兴盛，百家争鸣。”
他负手而立，周身的国运缓缓流转，道：
“百家争鸣之后，就是天下一统，此乃时代之大势。”
“但此后的战争，常人再难发挥作用。”
“闻仲、黄飞虎，朕给你们半年时间，将九州大军中所有不能修道者，安置于郡县官府，继续为国效力。”
“今后，天下征兵，凡大商的士卒，必须是悟道者！”
“吾九州大军，要成为人人参悟道则的大道军团！”
闻仲、黄飞虎闻言，齐声抱拳领旨。
子受看着大商境内的一座座气运冲霄的城邑关隘，澹澹开口道：
“朕的大商总兵，也是时候出大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