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林慢慢把视线往上移，一直看到轿厢顶子。
随即嘴唇颤了起来。
周明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抬头往上看。
此刻，程雯呈大字形贴在轿厢顶子上。
脸朝下。
那张精致的脸上最后定格的表情是骇人的惊恐。
她的眼睛直直地瞪着，眼珠充血。
右上腹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豁口，血就是从那里滴下来的。
刚才还是一滴一滴地淌，转眼间，如注的血水便从那个窟窿里涌了出来。
随即，那尸体仿佛失去了附着力，从顶子上轰然落地。
周明和常林吓得疯狂地拍打轿厢门和墙上的控制面板。
终于，轿厢门打开了，一楼到了。
周明没命地跑了出去。
但常林却没有立刻跑出去，而是在程雯身上摸索了一阵子。
很快，一张黄色如同符纸一般的东西和一把匕首便被他翻了出来。
那张苍老的脸上，惊恐的神色淡了。取而代之的，泛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
安燃、陆烬和其他三人走进第四病区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里比十四病区大楼里的温度低很多。
楼里都有中央空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却感觉不到暖意。
接待他们的是这个病区的护士长。
这个女人看上去还算正常，就是个普通的中年女人。
只不过，好像身体很虚弱，干瘪干瘪的。脸色发白，唇色也很浅淡。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白惨惨的。
工作流程和昨天相似。
在转病房的时候，安燃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护士长，昨天是不是新来了一个病人？”
白惨惨护士长点点头。
“哦，在哪个房间呢？”张翠枝接着问。
“三楼23床。”护士长答道。
安燃看了陆烬一眼，暗自记下了床号。
等四层楼都大致转了一圈之后，护士长给分派了任务。
“你们和一楼轻症没有攻击性的病人进行一下交流谈话。每人负责一个病人就可以了。要多使用支持性语言，让病人放下戒心，乐于和你们交流。”
五个人纷纷点头。
说完，护士长点名叫了五个患者过来。
“今天来了新医生，你们愿意和他们聊聊吗？”护士长面带微笑，像哄孩子似的对五个精神病患者说道。
五个患者有的点头，有的直勾勾盯着实习医生，有的吃着手傻笑。
护士长依旧笑眯眯：“好，那就开始吧！”
安燃和陆烬对视了一眼。
她知道这些病人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实际暗藏着恐怖杀机。
稍有不慎，命就没了。
“燃燃，等会儿说话做事，千万小心。”陆烬压低声音说。
他又朝张翠枝和杜文达看了看。
两人也点点头。
杜文达跟自己的肉镖Anna低声叮嘱了一番。
五个人随机选了一个病人，坐在大厅的凳子上聊了起来。
安燃选的那个病人，身上一直披着一床薄被。
想来就是周明说的，幻想自己是泰坦巨蟒的那个。
“嘿嘿，医生啊，天气这么冷，我该冬眠了！”他说着，身子扭动了一下。
安燃面带微笑点点头：“好！”
“不过我刚刚蜕过皮，现在好冷啊！”巨蟒先生瑟缩了一下身子。
安燃立刻警觉了起来：“不会吧，现在你身上不是有一层特别厚的皮吗？你自己摸摸看！”
听到安燃的话，巨蟒先生稍稍愣了愣，随即摸了摸身上裹着的被子。
笑了起来：“哈哈哈，还真是哈！这层皮比之前的可厚实多了！”
安燃点头：“是啊，所以你不需要皮了！”
不远处的陆烬，坐在小凳子上，和他的病人聊着。
那病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虽然邋里邋遢，但看上去还算正常。
“医生啊，别看我们这里住着的都是疯子，不过，还真有几个长得漂亮的小妞呢！”大叔一脸猥琐相。
陆烬微微一笑：“是吗？那很好。”
大叔拉着小板凳凑近了些，略带神秘地说：“哎，我告诉你，我跟16床那个女人，还有过一段风流韵事呢！”
陆烬点点头：“嗯，不错！”
“唉，不过人到了我这个岁数啊，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喽！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哪！肾好，可劲造！”
陆烬听明白了，立刻摇头：“不不不，我身体也不好，肾虚，女朋友为这个都跟我分手了！”
大叔听完十分诧异，皱起了眉头：“真的？不会吧？小伙子看着很精壮嘛！”
陆烬叹了口气：“那只是表面现象，其实已经被掏空了！不中用了！”
大叔似乎有点遗憾，瘪了瘪嘴。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低头抠脚去了。
这时候，护士长走了过来。
“哎，你们几个，先停一下吧。院长说要收拾库房，请你们过去搭把手。”
随即，五人手机里传来了提示音。
【叮——触发支线任务：协助护士长清整库房。】
陆烬站起身来，走到安燃身旁。
张翠枝、杜文达和Anna也凑了过来。
护士长带着五个人坐电梯下楼。
甬道上，安燃看到不远处那个美人头护士长只带着周明和常林两人，却不见程雯的影子。
七个人聚到一起。
杜文达把大伙往这边带了带，问道：“程雯呢？”
听到这个名字，面如死灰的周明身子狠狠一颤，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常林老头也一脸惶恐：“程总她，她……死了！”
张翠枝眉头皱紧了：“怎么死的？”
常林：“刚才李主任批评那个杨勇胆子小，就问我胆子大不大。我说我不行，程总说她胆子大，然后就，就……”
安燃：“被挖了胆？”
常林点点头：“好像是。肚子上被，被挖了一个大洞！”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好了，走吧！”两个护士长走过来，同时说道。
两人好像被输入了同一种程序一般，此刻的面部表情都一模一样。
说完，两人在前面带路，朝甬道上走去。
那两间隔离病房，昨天被血水冲毁了一间。此刻另外一间里，似乎有人影在闪动。
安燃故意稍稍落后了些。
趁着常林没注意，轻轻拉了拉周明的袖子，示意他走慢一些。
“我问你，常林刚才说的，是实话吗？”她压低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