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并不具威胁力的警告下，顾姝终于是闭上了嘴，乖乖地领着人回院子去上药。
洪松听闻莫怀恩正在府上为二夫人治病，赶忙着人去将人给带过来。
顾二小姐的黑箱子就像是一个百宝箱，十八般武器有，解药毒药有，打架斗殴、暗杀明杀都用得上。
连治疗被蜜蜂蛰伤的药也有，且效果绝佳，堪比特效。墨子良与芸儿都抹上，一时三刻也就消了，只是还有些红印子。
墨子良瞧了瞧镜中的自己，红印虽然难看，但还不算糟糕，决定原谅顾二傻子了。
“皇上看起来心情不错？”顾姝憨笑着立在一旁，十分乖巧懂事地奉上龙井茶，“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墨子良确实是遇到开心事了。自从赏赐给万翔美姬后，斓桦宫那头就不太平，看来万微澜应该饱受煎熬了。“朕……”话刚出口一个字，他就反应过来，改了口，“你一个傻子，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顾姝暗暗咬牙！皇帝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说别人傻吗？就可以不顾及一下别人的自尊心吗？幸好她是装傻，要真的是个傻子，不被他给气死了？
心里狠狠吐槽一番，但顾姝不得不接受事实：那就是她身在古代，而皇帝，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肆无忌惮。
“皇上大人有大量，就不要……”
顾姝娇柔的声音还没完，外头传来周嫲嫲的声音，说：“莫大人来了。”
洪松忙出去将莫怀恩迎了进来，说：“莫大人快给皇上瞧一瞧，虽然用了药，肿是消了，可这红印子还在。明儿上了早朝，岂不是要叫满朝文武笑话吗？”
莫怀恩上前见了君王的礼，起身为皇帝把脉，又瞧了瞧皇帝被蜜蜂蛰了的眼，面色变得沉重起来，问：“敢问皇上用的是什么药？”
墨子良看向顾姝，顾姝默默地将药瓶子递了出来。
莫怀恩接过看了，见上头写着‘开明散’，又扒开瓶盖子嗅了嗅，疑惑道：“奇了，老夫竟然闻不出这里头有何东西。”又问顾姝：“敢问二小姐，这药是从何而来的？”
顾姝装傻：“我也不记得了，好像一直就在那里的。”
芸儿心领神会，马上接口说：“那是从前夫人留下的。”
顾相夫人六年前去世，一尸两命，此事在白城还引起了轰动，莫怀恩自然是清楚的。再看二小姐，许是因为提及生母的缘故，她已经低下头去，只看得见紧抿的唇瓣。
揭人伤疤，并非君子所为，何况是菩萨心肠的医者呢？
“罢了，山外青山楼外楼，许是这世上，藏着老夫也不了解的高人也说不定。”老大夫将药瓶还给二小姐，才对皇帝禀说：“皇上既然抹了这药，只等今夜歇上一晚，明早脸上的红印自然消除了。”
墨子良本就不甚在意，如今太医院院首发了话，他也只是淡淡地一挥手，说：“辛苦莫老了。”
“皇上若无旁的吩咐，老臣这便告辞，还得赶着为二夫人与大小姐配置解药。”莫怀恩说着话，起身告辞。
顾姝忙问：“二夫人与姐姐的病还没好吗？”
莫怀恩看向二小姐，说：“旁的也好了，就是脸上红斑不退，倒是一件怪事。”
顾姝也称奇，“周嫲嫲已经完全好了，并未留下红斑呀！”
“这也是老夫纳罕的地方，想来是没能及时服下解药，二夫人与二小姐的病症恶化了也不定。”莫怀恩看向顾姝的眼中，添了几分探究：“这病出自二小姐院中，解药也出自二小姐院中，二小姐可否想一想，还有什么关键的地方？”
毒药和解药是出自顾姝之手，但此顾姝并非彼顾姝，她哪里知道真正的顾二小姐究竟用的是什么毒药？再说了，只要那两个人不死，就与她没什么关系。
“我确实是不知道。”听出莫怀恩话外之音，顾姝立即戚戚然，“想来，是二夫人与姐姐生的单薄，倒不如周嫲嫲体态康健，所以才会留下这些后遗症。”随即，她又笑道：“不过，姝儿相信，凭借莫大人的医术，一定能医治好二夫人和姐姐的。”
莫怀恩便不好再说什么，再次告辞而去。
顾姝立即懂事地送到门口，眼看老大夫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暗暗松了口气。一转身，便对上了皇帝似笑非笑的视线。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立即扯出满脸担忧来，“皇上，臣女想去看看二夫人和姐姐。”
言下之意就是：您老赶紧走人吧！
墨子良自然是听出了她赶人的意思，但懂了，并不一定要照着做。
“走吧。”他率先出门，表现的十分坦然，“朕也一道去瞧瞧。”
顾姝无语。
这个人，一定是故意的！可现在话已经放出来了，她既不能拒绝，又不能直接拆穿，筹措片刻，还是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出门了。
一行四人慢悠悠地往梧桐苑踱步而去，一路上全靠顾姝装傻充愣说笑打闹。还未到梧桐苑，便听得里头乱哄哄的。
顾姝与墨子良对视了一眼，各自蹙了蹙眉，加快了步伐。
刚到院子门口，便碰到胭脂正往外跑，顾姝一把将她拦住，问：“姐姐怎么了？”
见是她，胭脂想也不想地说道：“大小姐因为脸上的红斑，要跳井呢！二夫人劝下来好几回了，不中用，让我去请老爷呢。”
一听这话，顾姝便知道，顾丽珠肯定是装的！至于她为什么要装？
顾姝看了看身边器宇轩昂的皇帝，心中无声而叹：当然是为了吸引皇帝的注意力了！
墨子良刚好也在看她，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同时快步入院。
“我的儿呀，你要就这么去了，我可该怎么办？”这是刘敏的声音，撕心裂肺，连哭带喊：“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母亲！”这是顾丽珠的声音，也是含悲带泪，“我这幅鬼样子，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与其等着被人羞辱，还不如现在死了，留下个好名声。”
听到这样的对话，任是谁都心碎了。可偏生，此刻站在院子里的两个人，一个是杀手为生的顾姝，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二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心痛。
顾姝先跑进屋去，见秋儿与另一个丫头死死地将顾丽珠按在床上，刘敏正趴在她身上哭。
“姐姐这是怎么了？”顾姝秒换情绪，满脸担忧地凑了上去，抓着顾丽珠的手，“才听胭脂说姐姐寻死，可怕姝儿吓坏了，姐姐有什么想不开的？”
顾丽珠转过头来，见是她，本能地要挣开她的手。眼角余光却瞥到了门口的嘉囿皇帝，心思一转，脸上出现了更加哀痛的表情，软软地说：“你看我这张脸，还能活下去吗？”
顾姝看到了她的脸，只是布了些红纹，这要放在二十一世纪，肯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再来媒体胡吹海捧一番，绝对c位出道。
但这是在古代，女子的容貌甚至比性命还要重要。顾丽珠这般模样，寻死虽然夸张了些，但想死的心肯定是有的。
“莫大人不是正在配制解药吗？”戏还得往下演，不然独角戏唱着也太累了。顾姝心里暗暗为自己点了个赞，要搁二十一世纪，可就是娱乐圈的敬业代表了。“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姐姐这么好，老天爷也不会看着你受苦的。”
语毕，还不忘回头看嘉囿皇帝，“皇上，你说是不是？”
墨子良正在一旁认真看戏，冷不防被点名登场，很是意外。但毕竟也是一国之君，与朝中文武虚与委蛇久了，表面功夫自然是有的。顺着点了点头，“没错，莫怀恩是太医院院首，他的医术是经得起考验的，相信不久就会有解药。”
“真的吗？”顾丽珠完全无视眼前的傻妹子，泪眼蒙蒙地望着皇帝，“皇上是一国之君，可不能骗臣女！”
墨子良立即板正了态度，负手沉声道：“朕的话便是圣旨，即便将来你的脸好不了了，朕也能为你指一门好亲事。毕竟，你是皇后的亲姐姐，有了这层身份在，谁又敢薄待你呢？”
顾丽珠傻眼了。头前皇帝还有意思迎她入后宫的，怎么现在就变成指婚了？
顾姝无语。本来是想把皇帝拉下水陪着唱一出戏，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成功地将战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呀！”反应过来，顾丽珠反手抓住顾姝的手，低着头，散下来的发丝遮挡住了她狠戾的神情，“姐姐我多谢你！”
被加诸在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顾姝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反手捏住顾丽珠的手，加大了力道。脸上却漫上了痛意，嘴上喊道：“姐姐你松手，你捏疼姝儿了。”
实际上，顾丽珠才是被捏疼的那个。她甩了几下，都没能甩开顾姝的手，疼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只嚷说：“明明是你捏我的手，快放开，好痛啊！”（未完待续）